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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眷禾用双手紧紧护住胸口,目光迷茫,尖叫出声:“是什么倒下了?”

霍楚厌也低呼一声,下意识垂下眼眸,镇定了几分后,再度抬眼。

这才看见那浴桶边竟是一个和人一般高的花瓶,花瓶之上还有沙突特有的花草,垂下来如同女人发丝。

与花瓶一同毫无征兆闯入眼中的,是白里透红的莹润肩膀,泡在满是花瓣的浴桶之中。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背过身不再看。

“是我的剑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书。”

温眷禾缩着肩膀,咬紧下唇:“……是真的吗?”

“不然,温姑娘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是你闯进来了。”

霍楚厌回眸,锐利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睛。

“怎会这样以为?”

温眷禾说:“因为大少爷真性情,无论身处哪里,只要想进我的房间,就从来没有先敲门的时候。”

霍楚厌面色一僵。

“是我从前唐突,以后不会再发生此事。”

说完,他悄无声息将屏风扶起,隔绝了那张因受到惊吓,而红到如同院中蔷薇的脸,也隔绝了浮于水面的天鹅颈肩。

“医仙在等候,温姑娘动作可要快一些。”

“是。”

不多时,木门打开又关上的吱呀声音传进耳畔,温眷禾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迅速从冰水之中起身,同时褪去缠在腰间的衣衫,一股脑扔进浴桶之中,从竹木支架上拿起新衣服。

沙突的太医竟然称为医仙,可见医术了得。

霍楚厌此番迅猛地闯入,定是那个偷情的男人告了密。

事情关乎于西陵此番来沙突是否别有用心,所以霍楚厌才会如此急不可耐。

但眼下,急不可耐的人不止是他,还有自己。

也不知那医仙能不能一下子看出自己眼疾早已康复,若是当中被戳穿,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边想一边系扣子,刚越过屏风却猛然发现,霍楚厌竟还站在屋内!

墨色双瞳投射出审视的目光,犹如一条隐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住。

他根本就没有出去!

温眷禾佯装什么也不知,光着脚踩在不惹尘埃的地上。一手系扣子,另一只手向前摸索着,缓慢前进,每走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道透明脚印。

前面就是一个矮凳,她知道霍楚厌的目光肯定也落在上面。

便故意一脚踢在上面,蜷缩着脚趾低呼一声后,扶着矮凳小心翼翼坐下。

桌上是刚刚侍女放置的梳子和巾帕。

她慢慢将长发搁到一侧,放在身前一寸一寸地擦。

铜镜右侧,是霍楚厌幽深的眼神。

都不用动,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汗毛耸立。

腰间的佩剑似乎随时都要出鞘,就像之前在霍府那样,抵在她颈间,轻而易举就能要了她的命。

梳子从头顶一路垂直到发尾不曾卡顿,每当她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时,就会选择拿起巾帕,晃动着搓动长发。

就这样在心里慢慢抚慰自己的情绪,温眷禾完成了个简单的发髻。

用掌心试探着多按几下头顶,确定发髻整齐后,才按着桌子起身。

门外,必赤图的声音传来。

“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温眷禾皱眉,她的脚在地上胡乱地点。

可那双新鞋偏偏就被侍女放在了霍楚厌身旁的榻案上。

温眷禾不能直挺挺地过去,只好趴在地上,用手扫荡空空如也的地面。

“人呢?该不会是跑了吧?”

房门晃动的声音传来,必赤图一直在催,仿佛她再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

温眷禾连声应道:“来……来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光着脚走向门前,手刚碰到门闩,脚趾就不由自主蜷缩。

无可奈何之际,闭了闭眼。

轻声道:“能请大少爷,帮我把鞋拿来吗?”

霍楚厌微诧,剑眉一挑:“你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眼睛看不见之后,我的听觉和嗅觉就异常明显。特别是刚刚沐浴完毕,闻惯了花香,一下就能辨别出羊肉味道。”

霍楚厌抬起手,轻嗅袖口。

尽管他也没有吃羊肉,但毕竟在帐内待的久了,身上也会沾染。

一阵微弱的羊肉膻味,需要用力嗅才能嗅到。

“我的鞋……在哪里呀?”

霍楚厌抬手,从榻案上拿出软缎鞋,搁在她脚下。

温眷禾却没动,沉着脸,细眉微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