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客人,不接待也罢。
赵楷不高兴地努力克制着怒气,指着桌子说,“这桌子是干净的,你还来擦它做什么?”
他真搞不懂赵桓为什么非要半路跑来这种小破店吃饭,如果不是为了盯梢对方,他才不会跟来。刘玉碧抬起头,露出一个在对方看来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老身见小公子是个讲究的精贵人,担心心桌子上有油污脏了您的眼。”
说着,一张抹布专往赵楷面前唰唰唰擦得飞快。赵桓瞄准了时机要展现自己的仁爱,忙温和地看向刘玉碧,“大娘你还是先歇着吧,你家铺子的桌椅已经很干净了。”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三言两语的,刘玉碧很快就跟赵桓热情攀谈了起来。
李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听,这时,只听赵桓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
“阿婆,你家二郎既然这么有才学,怎么不去试试朝廷的科举呢?他这样的聪明人若是考中了进士,往后说不定还能当上相公呢!”
刘玉碧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起二郎那段不好的经历,就指着外面的幌布转移话题,
“小公子有所不知哩,我们姓赵的皇家宗亲,按规矩只能参加宗正寺举办的科举,老身的大孙子去年就刚考过呢,他…”
赵桓一喜,忙打断她的话头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原来你家竟是皇室宗亲么?不知是大宋哪位官家的后代?”刘玉碧一脸骄傲地说,“我家这支是太/祖皇帝嫡亲的后代!到我孙儿这辈已经是六世孙了,如今光景虽不如从前了,但我家中的男儿也是个个都要习武的,我家大郎和二郎都有一身好武艺…”
说到两个孙子她立刻滔滔不绝起来,仿佛他们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学奇才。
赵桓这下更高兴了,原来真的是太/祖一脉子孙?习武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假冒宗亲可是大罪,除了族谱,各地官府都有名录可查的,想来对方也没这么大胆子。
赵楷却撇了撇嘴,习武在大宋是最没出息的,太/祖当年多威风啊,结果到头来连亲儿子都坐不上皇位,可见强健四肢不如强健脑子。
他身边的心腹郭修远却目光一闪,若有所思。李靖判断出这是最好的时机,立刻一脸好奇地发问,“如此说来,您家大郎如今已经有官身了吧?不知他任职的衙门离宜阳远不远?眼下只有一个孩子在身边,您一家人都还习惯吧?”
这句话接连问了三个问题,怎么听都是他起了八卦心思随口问问,所以赵桓几人只是暗暗腹诽着:别看徐敬年平日装得跟个老学究似的,其实对市井百态也很感兴趣嘛。可这话却又无比精准地问到了刘玉碧的心坎上,她如今呀,最喜欢跟别人讲自家两个孩子多有出息!这样一来,她看李靖格外的顺眼,笑容也更真诚了,“对对,我家大郎去年一考过科举就得到官身啦!不过呀蒙官家的恩惠,他被分在咱们宜阳的县衙里头当县尉呢,这样一来咱们一家也有个照应了。唱,如今连我家二郎也在县衙当差呢,他们兄弟每日都一同去上值”李靖垂眸掩盖欣喜,心中愈发期待起来一一等我到了县衙,就能见到陛下了!
问到了各自想问的事,赵桓和李靖陆续就不再出声了,这时许芸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上桌,赵桓忙招呼他们吃起来。
他本想问到答案就走的,但那样肯定会让赵楷生疑,做戏也要做足全套嘛。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这家铺子虽然毫不起眼,菜色倒别有一番风味,本来不饿的,这下倒吃得津津有味起来。
连赵楷也赞叹道,“我正好早上没吃饱呢,没想到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一餐,赏!”说着,从钱袋里取出一大块金子赏给许芸。这活本该是太监干的,但赵桓那个有病的非不让他们带太监来宜阳。
原本听了这话暗暗直摇头的许芸大喜过望,忙接过金子连声夸小公子真阔气。
赵桓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取出钱袋掏出一大块金子赏给她,赵楷果然处处想抢他的风头,没门!许芸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一一这么大两块金子,少说能顶她这铺子忙活两年了,正好给大朗二郎一人分一块!几人心满意足离开了铺子,一回到马车上,郭修远就赞赏地看向赵楷,
“王爷高瞻远瞩,总能事事快上太子一步,下官能追随王爷这样的明主,深感荣幸之至啊!”
赵楷正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鼻子,闻言就瓮声瓮气问他,“什么?”
郭修远兴奋侃侃而谈,“比起神宗皇帝,咱们官家乃是更重情义之人,对宗室的态度亲和了许多,今日这店家既然是太/祖后人,又有两个在县衙做事的儿子,来日定能在宜阳族中夺得话事权。王爷这回先赏了金子来拉拢他们,必能在江南宗室间传出有情有义的名声,官家知晓此事后定会愈发的重视王爷.…”
赵楷紧紧抿住嘴唇,他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菜好吃随手就赏了。
再说了,拉拢一个小小的远房宗亲有什么用,他这些年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爹爹宠爱,只要是爹爹喜欢的东西,他没有一样不勤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