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滩涂上过来,看到那里有不少梅蛤,我们是不大吃的,太小了点。”“我想着你肯定要吃,赶紧跟你说声,等着雨停了,去挖点来。”
江盈知还真喜欢吃这个,梅蛤又叫海瓜子,尖头薄壳肉鲜,而且沙子还少。夏天吃这个真的很适合,炒到开了壳入味后,慢慢地嗦着壳吃着肉,有些人喜欢拿这当下酒菜。
但是西塘关大家嫌它太小肉少,还不如蛤蜊吃着爽快。江盈知立马找起能装的东西来,这段日子天热,紧接着风暴带来梅雨,她已经很久没有赶过海了。哪怕让她啥也摸不着,就赶海走一圈都行。等雨小了点的时候,渐渐转为阴天,她穿着木屐带着桶走在前面,小梅和海娃跟在她后头,兴高采烈地往海边去。
海水不紧不慢地由远及近地涌动,而在那浅浅海水的沙滩底下,有着一粒粒绿壳的海瓜子。
滩涂上被雨水和海水冲击出的小坑里,还有手指头粗细的泥鱼,一条条如同泥鳅,这样的晒干或者烘烤成小鱼干最好吃了。
也没有人会挑着这个时候来赶海,都在家里做做活,除了王三娘外,只有江盈知三个。
王三娘嘴上要说“这泥鱼头那么小,拿回去吃也费劲,还要抓它做啥,等它安稳地长到入秋,也能肥不少。”实则动作利索,泥鱼逃得快,要专门的小网去捕,另一只手拿着棍棒,用力敲打积水,王三娘嘴巴喊着:"哦嘘哦嘘",手上动作不停,等着泥鱼头慌不择路的时候,掉进网里。
没人来抢,一整片滩涂上的泥鱼那么多,她一下能捉到好些。
而江盈知则沉浸在海水冲刷着脚背,冰凉但还挺舒服,她用漏铲伸进沙子里,挖出一勺沙子,然后在海滩上用力抖抖,让沙子漏下去,露出一个个海瓜子来。她挑出一个看了看,个头大而且鲜活,满意地倒进篓子里,小梅却说“阿姐,这真的有点小,吃的时候要刮的舌头疼。”
海娃喜欢吃蛤蜊这种贝类,他立马说“我不怕疼,我能吃。”
王三娘兜着一网泥鱼走过来,浸在海水里把泥水洗去,闻言笑道“还能有你不爱吃的,你个馋鬼。”“阿姑,等会儿炒了你也来吃,”江盈知拍拍自己这一兜的海瓜子说,“明日要是雨停了,让顺子多挖点来,跟我换钱换吃的都行。”
“那你可当这个土财主吧,他就乐意给你做活,能从你这要点好处来,这下雨可把他给愁死了,”王三娘也是对这个小儿子没话说。
江盈知反正不在意,让小孩子干活总是要多给点甜头的。
今儿这次赶小海赶了特别久,久到把之前那些没有下海的日子都给补足了。一大桶的泥鱼,好些小螃蟹,还有满满堆出头的海瓜子,实在多到让路过的人都不解。赶了海,夜里做葱油海瓜子,一个个海瓜子在沸水里开了壳,露出里面的肉来,捞出倒葱油,等着葱油渗透到肉里。
她又浇了热油泼上,滋滋啦啦的响声里,香气四溢,王三娘说:“这玩意以前我也吃过,哪有这么香啊,还是得舍得放油放料。”
王三娘用筷子夹了一个塞到嘴里,嗦着壳,这点肉有股葱油味,又有自带的鲜甜,她憋回了自己之前那番话,就这么点小肉有什么好吃的,那可真好吃啊。小梅给周飞燕娘俩送去了些,而后谁也没叫,就和王三娘一道吃饭。
王三娘吃着海瓜子,吐了壳,她同江盈知说“以后我就啥事不管了,一个儿子我已经管了大半辈子,以后咋样都随他自己吧,和小燕的事我也管了那么多,以后看两人自个儿吧。
另一个还不成气候,等他长大也不晓得啥样子,这会儿操心总太早了。”
“有时候也不想捉海蛇了,赚是赚了些,也怕没个注意被咬到,活了大半辈子了,到头来也不知道还能有个什么活法,"王三娘没想到这么多年里,能说点知心话的,还是这个她几个月前才认的侄女。
说实话这些日子来,别看她风风火火的,骂起别人来也中气十足,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心累,不管白天跟别人说得有多大肚,夜里又是一笔解不开的烂账,根本就没有那么豁达。
江盈知也特别懂她,这段日子以来,她不知道宽慰过王三娘多少次,两个人偷摸出去喝酒的时候都有好些次,姑侄关系倒是比以前更好。
“阿姑,我想着要不就停了海蛇这个活,做这个也危险,如今强胜哥自己有了奔头,也能赚到些钱,你们也别那么拼了,"江盈知她其实有过这样的打算,本来想给王三娘找点其他的活计,做吃食肯定不成,太心疼那些油盐酱醋。
江盈知说:“要不,我去给阿姑你问问,有没有剖鱼拳的活计,你眷刀使得那么好。”
“我剖鱼眷都是自己在家练出来的,"王三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起劲,但转眼又落寞,“以前我也去不少地方问过,哪有招人的,小满,姑知道你好心,别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其实王三娘就是想出门找点事做,赚点钱,免得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听那个聊着自己家又添了个大胖孙子,那一家媳妇怀孕了,还有说生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