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还有秀秀认字,周飞燕会在一旁编着篓子一边听,话并不多,偶尔过来基本都是在做活。
其实海浦的人都不大重读书,识字能认得些就成,倒也不是顶要紧,毕竟他们比的是谁的船好,谁的划船技术好,或者是游水、捕鱼、出海等等。
但是江盈知想着,认点也好,又不求学太多,不至于当个睁眼瞎,能认得自己名字就成了。
她教的也不多,几个学学也快,偶尔能跟着认一认就很好了。
要是想正经学,还是得去学堂。
江盈知也没教多久,她转头去西塘关做豆腐的人家,买了点豆腐,放在竹板上等着豆腐变成毛豆腐。她要做些腐乳来。
小梅好奇,“这长毛了也能吃?”
“怎么不能吃,我做好了配粥吃,再寄些到明府去,”江盈知洗着罐子,把它倒扣起来,等水滴干。小梅说:“也不知道晚娘怎么样了,我要做点什么送过去,我手艺也不咋样。”
“晚些等梅雨过了,就出芒种,到明府得端午了,送些端午要用的东西去,"江盈知给她出主意。小梅立马拉海娃来,“你跟我一起编花绳。”“哎呀,你不是这样的,你得往旁边绕一圈。”海娃一脸无辜,“我手指短,绕不过来。”“好吧,那你把手转过来,"小梅妥协。
两个人就头挨着头,在那里合力编一根花绳。江盈知也不去打扰,她把买来的鸭蛋挨个用刷子刷干净,端午也是要吃咸鸭蛋的。
她打算每个都用泥巴抹一圈,这样腌出来不咸,而且要放点草木灰,这样更香也能出油。
要是放盐水里泡,有些咸鸭蛋煮了后,蛋白会特别咸。江盈知往泥里倒酒放盐,屋里便有了白酒香,小梅叫道″阿姐,好熏。”
“来,我用筷子沾了喂你一点,“江盈知举起筷子,故意逗她。
小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跑到外面说“我看看老鸭煲炖好了没有?”
江盈知买鸭蛋的时候,顺带也买了只老鸭,剁了沿着砂锅摆好,开始小火慢炖,本来应该放些枸杞,或是虫草花的,这里都没有,她就放了笋干和火腿。她双手都沾着泥,也走出来看了眼,炖的颜色很好,“用筷子戳戳,看看肉煮熟了没?”
小梅戳了下,皮软肉烂,那鸭腿一看就能连皮带肉地轻易撕下来。
“可以吃了,“江盈知蹲下来洗着手,“快来吃。”海浦镇一到梅雨季就让人浑身难受,感觉湿气都透到骨子里了,喝一碗老鸭汤补补正好。
小梅把鸭腿肉夹起来,整个放进江盈知碗里,她又夹起另外一个,在自己碗里又筷子分两半,低着头说:“我和海娃两个分着吃。”
“多喝点汤,"江盈知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拿了勺子给两人盛了碗汤。
吃着鸭腿的时候,她说:“也该到了吃梅童鱼的时候了。”
梅雨季节,正是梅童鱼汛旺发的时候,这种跟小黄鱼有点像的鱼,清蒸的时候肉特别嫩,抿一抿就能全化开。小梅却摇头,“我不吃它。”
她指着自己,“我跟它是本家啊,我生的时候梅童鱼特别多,我娘就给我取了小梅这个名字。”梅童鱼是头大身体小,又叫大头梅童,特别可爱,小梅她娘还在的时候,也老是会叫她大头宝,之后就没人再那样喊过了。
所以小梅有种别样的坚持,“我不吃梅童鱼啊,我一想到我吃了它,那就在跟吃自己一样。”
江盈知忍俊不禁,“好,我不吃它,那你的生辰在哪日?”
小梅有点茫然,其实这边人家都不大过生辰的,她娘去了以后,她自己也闹不清到底是哪日生的,只知道是梅童鱼来的时候。
“那等梅童鱼汛到了,“江盈知说着,她会给小梅煮碗长寿面的,其实她自己也不过生辰的。
海娃终于啃完了鸭肉,他举起油乎乎的手说“我知道,我是海里的娃。”
都说到其他地方去了,他还在想着自己名字呢,也实在好笑。
晚点江盈知把咸鸭蛋腌完了,放回到小屋的时候,王三娘穿着蓑衣和斗笠来了。
她拿来了一小篮姜和艾草,放在地上,抱怨道“这天下起雨来真是没完没了。”
王三娘把斗笠和蓑衣给挂在外面,又左右瞧了瞧竹板有没有生霉,她闻了闻,“潮气有点重,拿干艾草熏熏吧。”“阿姑,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江盈知朝外看了眼,雨还挺大的。
王三娘说“小燕不是赚了点钱,给我和你姑父都纳了两双鞋,又给买了点肉补补,我眼下是信了你说的话。”其实之前王三娘也挺别扭,她当然也想抱孙子,被人说的时候总气不过,要不是江盈知劝她看开点,还说外海连一辈子不嫁不娶的都有,她一想就看开许多了。她也没多说,“小燕送了东西来,那我就又拿了点东西给她,想着你们这竹屋肯定吃潮气,再给你们拿点姜来。”
“还有件事,晚点找个筛子来,”王三娘用眼神寻找,点点地上的竹筛,“这个就好,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