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这一幕刚好被元俭看到。
热闹席间,年轻的臣子相处融治,看夹菜的动作,自然又亲昵。
元俭看着座下这一对璧人,欣慰的和身边的孟殊说:“苏卿和秦卿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这桩婚事,朕还真是做对了!”
孟殊顺着他的话也看过去。
看到苏露青夹过菜后,秦淮舟也面容柔和的牵起唇角,抬手正替爱妻捋顺鬓边散落的碎发。
这才也放心心的笑叹道,“陛下慧眼,没有看错人。”然而在无人察觉处,苏露青借着给秦淮舟夹菜的机会,挨近他一些,冷声质问,“那页卷宗,你撕的?”秦淮舟抬起手,假意温柔的整理“爱妻”鬓发,借着衣袖的遮挡,同样冷笑连连,“那把钥匙,你偷的?”苏露青:“是你自己没有收好,我不过是将险些掉出的钥匙拿稳了些,”
秦淮舟:“嗯,我敲门了,你不在,事急从权,只好先提前借用一下,再来请罪。”
互相得到对方肯定的反应,两人同时扭过头。虚伪!
胆大包天!
伶人的鼓点急促昂扬,不愿公之于众的话和着鼓点次第传到耳边。
“屈靖扬的东西如今都在靳府,即使拿了钥匙,也是无用。”
苏露青转回目光,笑意未及眼底,“想骗我交还钥匙,这个理由,太过儿戏了吧?”
秦淮舟缓声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有办法潜入靳府,也未必找得到能用它打开的锁。”
“什么意思?”
苏露青略一思索,“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东西已经在大理寺了吧?”
秦淮舟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向伶人那边。在伶人的对面,坐着御史台的一干人,里面并没有靳贤的身影。
之后才接着道,“今日千秋宴,靳贤以热孝在身、恐冲撞龙体为由,告罪在家。
听说他命人在府中收拾出一间空屋,专门放置屈靖扬的遗物,这两日,他都在那间屋子里,睹物思人。屈靖扬真正的尸身被他领回,他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缺了什么,恐怕那些东西,即使没有钥匙,也已经被他找过一遍了。”
“所以,"苏露青肯定地道,“必须有钥匙才能打开的东西,在大理寺。”
秦淮舟眼眸微垂,浓长睫羽挡住两旁照来的灯火,眼中神色看不分明。
半响,道,“既然如此,苏提点还要做无用功?”苏露青一哂,挑眉看他,“哦……原来是威胁。”她直直看住他的眼睛,审视的目光比灯火更亮,“你既然说了这么多,只为让我放弃钥匙,我想,关键还是你打不开那东西。”
靳贤既然把自己关在“遗物”房中两天,说明他已经将能打开的带锁的东西全都开过了,但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所以才会让长安县衙继续整理屈靖扬用过的"遗物”,送到靳府。
而大理寺拿到了一样东西,却迟迟没进展,说明那样东西除了用钥匙,寻常方法很难打开。
“…开明坊田的田产主人,有些值得深交。”秦淮舟换了个话题,迂回深入。
在伶人逐渐弱下去的鼓点里,他拦起衣袖,执公筷,夹了一块精巧的红酥给她。
借着这番动作的掩护,飞快说道,“开明坊内外泾渭分明,若想与这些田产主人打上交道,唯有在田里下功夫,结识他们的庄头把式,否则,任何生面孔出现,都会打草惊蛇。”
苏露青执壶替他添满杯中酒,“秦侯这一招慷他人之慨,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田产主人名单是从她这儿拿的,想要她手里的钥匙,又放出这等甜头儿。
“真是没有诚意啊。"她表示拒绝。
酒杯握在秦准舟手中。
今晚宴上饮的是蒲桃酒,杯是夜光杯,执杯的手如玉,酒液倒满时不慎洒出一些到他手背,玉色晕染酒红,被刺目灯火晃过,润而又润。
握着夜光杯的手紧了紧,如玉指骨稍稍泛白。满杯酒盏被稳稳端起,秦淮舟饮下几口酒,唇边沾染一抹酒痕。
杯沿离唇,掩住酒杯的衣袖却未放下,他动作顿住,似在回味酒意,话音低低的传出,“我的那块田,曾与屈靖扬有关。”
屈靖扬这个名字,当即引来她的兴趣。
“这块田,我要一个名正言顺出现在其中的身份。”田是秦淮舟以富商裴郎君的身份买下的,自然也只有裴郎君的“家人"才能名正言顺连上关系。秦淮舟眸光微凝,这样一来,她必然也要时时前去开明坊,但坊中能追查的线索只有那么多,必然会有被她先手的可能。
“如何?”
苏露青看他眼中的为难挣扎之色明显到藏不住,兴致盎然,这次甚至替他夹了一块缠花云梦肉。“如何选择,全看大理寺想何时结案。”
这话看似把主动权交到他手里,实则……
秦淮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是威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