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太子也在,就连素未谋面的太子妃也来了。
太子虽比晋王晚出生两年,可到底养在洛阳宫里,早早便成了亲。
至于这位太子妃,岑播从前只知道是位世家女。今日一见,只觉得精气神不好,病怏怏的模样。太子妃开口,不过才说了两个字,便咳嗽起来,“兄嫂气色倒是好…我好生…羡慕…
剩下的话还没说,便被皇后打断,“好了,你就少说两句,与其羡慕不如想想自己怎么养好身子。”眼前的皇后向来带着一副假面,可这一次,岑播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晋王母亲早逝,她无名义上的婆母,却也知道,这对婆媳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
太子选择了帮腔,“母后,二兄二嫂大喜,您就先别数落太子妃了。”
说罢,太子笑了笑,“二嫂莫要介意,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岑蟠知道,在场的人和晋王或多或少有过仇怨,也没将这些场面话放在心上,只颔首一笑。
皇帝端坐,只一双眼来回打量,本该是同元衡一般深邃的凤眼,却因为苍老,眼皮下垂,多了些猜忌和审视感。皇帝道:“太子妃的身子是该好好养,可皇后也不该因此责怪。”
下一刻,皇帝的目光转向她,注视道:“晋阳地远,路途并不太平,老二他多年行军,你跟紧他,一路上应是无碍。”
那声音像是被踩断的枯枝,钝涩闷哑,像是在嘱托晚辈,可一字一句皆难掩被藏起的无情。
上回见她,她还记得老皇帝龙颜大怒,字里行间都是觉得她的身份给皇室丢了脸,也不知为何,这次见面态度竞有如此大转变。
岑播行礼谢恩,心里猜疑,可到底什么也没问。老皇帝似是疲惫,摆了摆手。
岑蟠始终没忘府里的事,返回途中,她又问了一遍,“殿下昨日查出的是谁?”
元衡扶膝端坐,“你回府便知道了。”
岑蟠深吸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心里想到许多可能。回府后,他带她去了偏院的柴房,那院子僻静,门外把手的竟是她带进府的墨群。
墨群打开门锁,退出去关上门。
房内捆着两个人,一个她从未见过,而另一个正是紫芯。
岑蟠并不意外,自她出门时便已经猜到了。她站在那里那里,头也不转,看着挣扎的两个婢女。元衡道:“本王已经查清,这两个都是虞家来的,昨日那药就下在醒酒汤里,本王不想打草惊蛇,便将她们捆在了这里,你看要怎么处置?”
紫芯嘴被堵住,拼命摇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似是有话要说。
岑播指了指她,“我想听她说。”
站在一旁的韩泽将她嘴里塞的布取了出来,紫芯连忙用两只膝盖挪动,跪到她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奴婢真的没有,有人要害我……”
“这便是殿下说的,已经查清楚了?”
元衡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听一个贱奴的一面之词?”
说罢,元衡叫人取下另一个婢女口中的塞布。那女子大喊,“奴婢也没有啊!奴婢昨日本想直接将醒酒汤送回屋里,谁知在院内碰到紫芯姑娘,紫芯说王妃先睡下了,叫奴婢先回去,自己去了宴席上,请殿下娘娘明察。”
紫芯反驳,“你胡说!昨日王妃睡下是不假,昨日我分明是在去的路上碰到的你,那醒酒汤当时你还不愿给……元衡昨夜里便听过一遍两人的解释,一时便是不想听。韩泽看得出,又将两人的嘴堵了回去。
元衡问她,“如何?”
岑播反问,“那依殿下之见,想如何审?”元衡低眼看地上跪着的两人,眼底冰冷淡漠,“这两人互相攀咬,都怕死,严刑拷问怕也是得不到结果,倒也没必要审,两个奴婢罢了,一起杀了便是。”话毕,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紫芯眼泪迸出,嘴里发出鸣呜的叫声。
“殿下,这是草菅人命。”
元衡转过身,“我大魏不是前朝,奴便是奴,杀了又有何不可?”
这世道岑播并非不清楚,如今世家垄断仕途,天下财富向世家聚拢,洛阳歌舞升平,贵族奢靡,可其他地方战事频频,百姓食不果腹,很多人为了不被饿死,甘愿被卖到富贵人家当最下贱的奴。
将生死卖给世家,总比被生吃了强。
她从彭城而来,百年来被人争的你死我活,她们岑家有些家底威望,倒能活得下去,可三年前的战事中,她到底是见识过的。
那时有两家人在彭城的街头吵架,只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女孩缺了斤两,两个孩子在哭闹,街上的人却就那么冷漠地看着。
母亲说,她父亲当年救她前,她也是被那些饥不择食的难民围住,那些人不要钱财,只是想把她分着吃了。他是洛阳的权贵,见不到这些百姓疾苦,她却不能忘了她从何处而来。
“我就是想查清楚。“她抬头同他对视,露出了许久未显露出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