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过后,某些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对于这些,远离漩涡的人们自然是懵然不知,阿妍作为无关人等之一,自然悠闲度日。
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店铺林立,人流如潮,四下穿梭着卖鲜花小点心的孩童。人呀,无论是帝王将相,亦或是平民白丁,都有自己执着之事,而他人却无权评定,哪种执着更加值得。
“金玉玲珑”是一家百年老店了,专卖首饰。分为上下两层,二楼设有小间,贵人们只需要坐于其中,自会有最精美的首饰陈列在他们面前。
阿妍正携着可心在这儿看首饰,在一楼自己选。嗯,她是一个低调的官二代。
阿妍从容地,倨傲地,很大尾巴狼地走过戒指柜台、手镯柜台、项链柜台——
可心也一副很是见过世面的样子亦步亦趋。
两人通体尽是散发高大上的气场。
掌柜点头哈腰。
终于,阿妍在钗钿柜台停住了脚步,于满柜珠光宝气中艰难地,火眼金睛地挑出了一根小银簪——一根朴实无华的小银簪。
掌柜:“……”
可心:“……”
“掌柜,这个怎么卖?”阿妍从容地,倨傲地,面不改色地问。
半柱香后,阿妍在掌柜一脸的鄙夷中走出了金玉玲珑。
可心跟她咬耳朵。
“小姐。”
“嗯。”
“小姐,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嗯,我知道。”
“小姐,你是温阁老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嗯,咱低调点。”
“……”
“这位小姐,请留步!”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阿妍转身,见是二楼匆匆走下来一个青衣侍从。
他走到阿妍面前说:“这位小姐,我家公子有请您楼上一叙。”
大启民风素来开放,在民间,未婚男女适当的相处并不很忌讳。
阿妍看看他,抻抻袖子,下巴朝天,高冷道:“不大想去。”
她是一个有节操的好姑娘。
他双手举起一个锦盒,有着氤氲的暗香,绸面上绣着大朵的宝相花。光看盒子就是不菲之物。
“此乃我家公子所要奉与小姐之物,公子有言,小姐看完应会上楼一叙。”
阿妍接过盒子,却没有打开,说:“好。”
可心:“……”
掌柜冷哼一声:“女人,就是爱钱。”
阿妍:“……”
二楼。
打开包厢的门,便看到一位年轻的公子负手而立,身姿卓绝,细碎的金光穿越雕花窗子洒了进来,他清瘦笔直的背影沉在日色里好似一棵玉树。
阿妍在心底无声一笑,生长在黑暗诡域的人,一旦触及光明,就好像是膏肓之人触及生的希望,有着不顾一切抓住的执念。他走在暗黑甬道,却将自己伪装成光明的使者,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隔绝过去所向披靡。
“原来是晏大人,不知晏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他轻转过身,皎若寒星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她,平静的湖面有暗浪涌起。
“小安……”
他的声音从虚无缥缈处来,像是轻叹,又像是呓语,缓缓地从人的心湖上刮过,脉脉地起了一层波。
阿妍看着他,只是微笑。
“我唤温妍。”
简单,短促。
过去与现实的距离,有时候也只有这么四个字。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静。
窗外,飞鸟的翅膀掠过灿然的树冠,熏黄的叶子从枝头簌簌而落。
秋风已起。
这两个曾经在最黑暗的地方挣扎求存的人,此刻站在最明亮的光影里,相望,却已然无言。
最终,还是晏晞先打破局面:“不管是小安,还是温妍,你始终是你。”他几许斟酌,最终还是开口:“他们都说你,一年前,死了?”
阿妍笑得坦然,答得无谓:“我之前遭受过一些事情,现在失忆了,晏大人可是我的故人?”
晏晞牵起唇角,几许讽刺,几许自嘲:“小安,你敷衍不了我的。全天下的人都失忆了,你小安也不会失忆。你从来不允许自己走向空白与不自知。”
阿妍在江南养病无聊时会随大流看看话本子。每至才子佳人相爱相杀时,总会俗到极致感叹那么一句,天下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敌人和爱人,而是最终成为敌人的,曾经的爱人。然而此时此刻,阿妍也想这么感叹一句,尽管她跟晏晞并不是曾经的爱人,但也的确是多年来的生死搭档。
尽管,在最后的一次共同任务中,他卖了她。
阿妍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对于晏晞这样聪明又识时务的人,她不打算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晏大人,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