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纱衣女子迤逦而来,进退旋转间舞袖翻飞,轻盈的身姿,蹁跹的舞步,好似一朵朵芙蓉花盛开在夜空中,一眼瞧上去只觉得仙乐阵阵,道尽富贵与风流。
众人不知道心下是怎么想的,但看歌舞看得都挺有兴致的样子。忽见得北辰烨遥遥对着女眷这边举杯一饮而尽。然后,阿妍神奇地发现绢花们个个狠狠挺起了胸脯,其中一个由于用力过猛她的高耸还撞翻了面前的茶盏……
北辰烨殿下是个害人精!
阿妍很睿智地悟出了这个道理。
相继的,列为皇子和臣子都各自上前献上了贺词和贺礼,皆是世间难寻的珍奇。
景熙帝龙颜大悦。
瞧着景熙帝的模样儿,阿妍的眼前金光闪闪地飞跃起四个大字——千金一笑!
各位千金小姐对皇帝陛下的笑颜不感兴趣,她们对接下来的流程感兴趣——按照惯例,会给机会让各家小姐一展长技,这是绢花们将自己名声打出去的机会,尤其是在当朝几位皇子尚未娶妃的情况下。
绢花们出场的次序由抽签决定。阿妍一看到自己的签,就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真是挫到家了,最后一个,敢情扶不起的阿斗反成了压轴的了。
第一个出场的耿瑶已经换了衣服,一身红袍,腰间系了五色彩丝,桃花小脸上眼瞳晶亮,大大方方看向众人。
景熙帝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笑了:“果真是将门千金,英姿飒爽!朕好似看到了护国大将军年轻时的风采。”
耿瑶一笑,脆声道:“臣女今天正是要舞剑!”她扬了扬手中的木剑,此等场合真枪实剑自是不许带,只能用这般玩赏之物替代。继而耿瑶对着男宾席的某个位置瞧了一眼,泛起几分羞意,问景熙帝:“臣女可否请晏大人为臣女奏琴?”
景熙帝微微一怔,眼底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神情,他问道:“不知晏卿意下如何?”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晏晞荣幸之至。”
走上前的人体态修长,肤如冷玉,眸若寒星,鼻梁高挺,唇色却是偏淡,如早春樱色。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面孔微微泛出明灭的光影。
天子近臣,少年得志,晏晞。
“不知廉耻!”阿妍身边的一朵绢花自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
阿妍不由看向温衡。只见他正与周边的人推杯换盏,笑意温宁。阿妍觉得,她爹是个聪明人,后宅空置,耳边子才宁静,然后,谋划谋些事情才没有后顾之忧。
才子佳人本就赏心悦目,更何况这一对还是真正有才情的。晏晞奏琴,琴音流畅,有种超乎凡俗的清绝;耿瑶舞剑,身姿动人,腰间彩丝如天女散花般四溢。
阿妍煞有其事地观赏着。温衡曾经形容过她,只要她不弹琴不说话,静坐在一边听别人谈,不晓得的人会认为她很有水平。阿妍觉得她现在就显得很有水平很高深。
耿瑶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木剑在她手中舞得很是潇洒,窈窕的身姿犹如游龙,令人眼花缭乱。随着“铮”一声琴音结束,她陡然收剑。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众人尚未回神,景熙帝已是率先鼓掌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耿家女儿不同凡响!赏!”
皇帝陛下表示了高度的赞赏,底下的公卿夫人们更是赞叹连连。
阿妍看着耿瑶得意又甜蜜的笑脸,在暗色里无声勾起唇角。
这个骄傲的将门闺秀,早已是景熙帝的一颗棋子了。
景熙帝当然不会放心远在边疆手握重兵且在军中颇得威望的护国大将军,他的独生女儿耿瑶,更是一块吸引人的肥肉,众皇子眈眈虎视。
景熙帝目前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再加上腥风血雨里染就的多疑心思,除非必要,他根本不希望他的儿子掌握兵权。这时候,耿瑶大小姐的终身大事就显得格外敏感,景熙帝希望她嫁给一个没有威胁的人,这个人,是单纯效忠与他。恰好耿瑶这个傻白甜看中了晏晞大才子,于是就有了景熙帝的顺水推舟乐于撮合。
晏晞是景熙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景熙帝坚信这是他的人,不晓得若他知道这个一直以来深受他器重的小鲜肉已经和自己儿子暗度陈仓会怎么想。
至于晏晞对耿瑶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阿妍觉得她也是为宫闱之事操碎了心,再回神已是先前的那朵绢花乙出场了。
绢花乙对着景熙帝行礼,语气娇柔:“陛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景熙帝含笑:“是周卿家的千金吧?且说来听听。”
绢花乙瞟了一眼皇子们的位置,娇怯道:“臣女素闻五皇子殿下萧声出神入化,不知臣女今日是否有幸与殿下合奏一曲?”
此言一出,阿妍,乐了。
显然,耿瑶起到了很好的榜样作用,简直是影响了一代人。
阿妍觉得这样很好,她就喜欢看人作死。
景熙帝闻言又怔了一下,他有点纳闷他家大启何时风气开放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