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举手投足都写着“有品味”,他订的位置即使是随便坐坐也应是雅间中的雅间,显然,小二在怀疑面前这对低调的主仆能否消费的起。
离儿曾与阿妍说过,这天香阁的茶点在整个帝京贵的颇有名气。面瘫脸离儿的意思阿妍明白,就是天香阁不但贵,而且黑。现下阿妍还想添上一条,就是这儿的伙计职业素养不高,目光不够犀利。
这随从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却为竹布所做。竹布是江南所出,薄透吸汗,在北方物以稀为贵,寻常人家已经是买不起,而他只是一个随从。
再看那位主子,穿着的是一袭精丝细葛淡蓝长袍,样式简单剪裁却精致,这种细葛是江南道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夏布,穿着透气舒适,有淡淡水色光华,因为制作太精成本太高,只能作为显贵衣料,这位青年文士的身份可见一斑。
想必正是因为稀少,所以就算是名楼天香阁的跑堂小二,恁是市面见了不少也看走了眼,以为是普通细葛布,约莫这一身在他看来,虽然不寒酸,但也不贵气,不像高门显贵的样子,于是,他就这样很有把握地将真正的大佬看扁了。
眼瞅着那随从听了小二的话憋得一张老脸通红,大概又念及他家主子是微服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态度,不知该如何反驳,那表情简直像被蚊子咬了你还不能赶一样痛苦。阿妍于是笑道:“两位看着金贵,怕是坐楼下不方便。”
小二有些诧异地看向她,那随从却是一副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的知音样子。他的主子——那个青年文士微笑着问:“姑娘何以见得我二人金贵?”
阿妍注意到,这位青年文士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眸子里分明闪过一道明灭难解的光,似乎还夹杂着细碎而绵长的痛,而她刚刚随便的一句话,竟让他开了金口问原因,这委实让阿妍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的妍姑娘显摆道:“先生一袭精丝细葛长袍,先生侍者一袭竹布衣,金贵否?”
听了阿妍说的话,他抚掌而笑:“姑娘如此年纪竟有这般眼力,委实令人佩服!”
阿妍笑笑,这实在是与眼力无关,只是她平日里闲得无聊喜欢看一看记一记有的没的的事物而已,今天倒是得了用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在他面前显摆。
她现在的心情,想来和赖八撞见她是差不多的,区别是,她没有赖八心急,她有耐心,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