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卿微微的轻叹,从包中拿出白色的手帕,认真的擦拭着墓碑上沾染的灰尘,并对尔白说道,“其实父母和子女之间是讲究缘分的,也许是前世你和阿步修的缘分不够吧,所以只做了短短三个月的母子。尔白,逝者已矣,凡事都要想开一些,你人生的路还长。”
尔白沉默不语,清澈的眸中一直流动着水光。而此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微微带喘。
“对不起,我来晚了。”平佳小跑着走过来,手中拎着大包小包,“途中经过孕婴店,顺便买了些东西,谁想到一个不长眼的居然把我车刮了,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平佳放下手中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许多孩子的小衣服和小玩具,居然还有一辆玩具汽车。“阿步,干妈来看你了,你看看,干妈给你买了许多衣服和玩具,要和那边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儿,记得要团结友爱,不许和人打架知道吗?”
尔白看着墓碑前摆了一地的衣服和玩具,再次潸然而下。平佳每年都会给阿步买衣服,买鞋子,并按着年纪购买。今年阿步五岁了,平佳买的小衣服和小鞋子,刚好合适五岁的孩子。
天空一直飘着细密的雨丝,而三个人谁也没有打伞,雨水浸透衣服,像眼泪一样冰。
平佳站起身,来到尔白身边,伸手胡乱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哭什么啊,阿步看到你哭,肯定也会难过的,你有哭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和你家季总努努力,赶快给阿步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让他替阿步陪在你们身边。”
“尔白,你和西深该要个孩子了。”江婉卿在一旁插话道。
“嗯,我知道了,妈。”尔白低垂着头,小声的回应。
离开墓地,尔白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好像有巨石压在心上一样。如同往年一般,在阿步忌日这天,她和平佳都会去寺院为阿步点一盏长生灯。
给死人点长生灯,古往今来,她只怕是第一人,但身为母亲,她总是希望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即便她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平佳在寺里求了一支签,到大师那里去解签,大师却告诉她,这是一支下下签,平佳当时就有些恼了。因为,她求的是姻缘,与苏幕的姻缘。
“大师,那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我不怕花钱的,我可以多捐些香火钱,再不,我多买几只王八放生,你说会不会有用?”
大师无奈的摇头,双手合十,“女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是看开一些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事在人为吗。”平佳扯着嗓子就要和大师理论,却被尔白拦住。
“你不是重来都不信这些吗,还较真什么。我们回去吧。”
“我本来就不信这个,命还不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大老远的跑过来烧香敬佛……”平佳嘀咕了一路,好像是说别人,但更多的却是在安慰自己。
她不要相信什么命由天定,她只相信自己。
尔白淡淡失笑,回道,“这种事,你信就灵,不信就没有。你至于这么纠结吗。你刚刚求得什么,不会是姻缘吧?”
“我昨儿买了张彩—票,求中一千万大奖。”平佳随口回了句,推门上车。
……
尔白回到公司的时候,季西深开会还没有回来,她总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整理各部门新送上来的文件。
她一直忙碌到下班时间,而季西深依旧没有回来,手机也一直打不通。尔白只能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而入夜后,却无法入眠。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脸的几肤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白的几近透明。
桌面上放着一只透明高脚杯,杯中的红酒早已见底,都说酒能助眠,可是,对于她
来说似乎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或许是今天看过阿步的缘故,她的心情从未有过的低落,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需要季西深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落地古董钟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响声,时钟已经走过十二点,而季西深依旧没有回来。
尔白用双臂环住身体,仍觉得冷的微微颤抖。在这样寂静而孤单的夜,她一个人,真的很冷,很冷。
她再一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季西深的电话,而这一次,电话居然被接通了,那一端,传来季西深低沉而略低疲惫的声音,“怎么还没睡?我现在很忙,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一个人早些休息。”
“西深,我心情不太好,你回来陪我好不好?”尔白薄唇轻抿着,声音中都透着柔弱无助。
而电话那端略微的沉默了片刻,而后,只听他温声轻哄道,“乖,我真的很忙,别再任性了……”
“西深……”尔白再想开口,电话那端已经传出嘟嘟的忙音,她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唇角扬起一抹微嘲的笑,他说忙,可她分明听到电话那端传出闫梦容喊他姐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