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碗豚骨拉面果然不能长时间地填满夜兔族堪比黑洞一般的胃,我仅仅是上了一次厕所,就就觉得腹腔中空落落的,那股饥饿感让我在拉开厕所门的瞬间几乎有一种想把这扇门嚼碎了吞下去的冲动。
如果可以,我真想做个器官移植手术,把这具身体消化系统的器官全部都给换掉。
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铺上,准备祭出减肥时期减缓饿肚子痛苦的大杀器——睡觉,然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电子铃声,我朝铃声响起的地方看去,那只放在枕头边上的老旧大哥大的绿色信号灯正在不断地闪烁。
我拿起大哥大,抽出天线,放到耳边含糊地说了一句:“喂?”
然后,外观已经旧得不能再旧的大哥大里传来一阵急促又尖锐的母鸡“咯咯”声轰炸我的耳膜,我愣了愣,将大哥大从耳朵边移开,看了看手中的这台老旧机器,确实是大哥大没错,确实只能打电话没错,确实没有按到音乐播放没错。
那大概是谁家的母鸡把电话当蛋叼进了自家鸡窝里,然后误打误撞地拨通了我的号码吧。我挂断了电话,将大哥大扔到了一边,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然而还没睡着,那阵催命似的铃声又响起,炸得我脑仁儿疼,我伸手在榻榻米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了那只正在玩命哭号的大哥大,递到耳朵边,“喂”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神金你居然挂我电话!还不来工作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给我收拾包袱滚!”
我脑子陷入了两秒钟的空白,在意识到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在咆哮什么之后,我立马从床铺上蹦起来:“我干!我干!我这就去干!无论是孵蛋还是偷蛋我都行!”
原本正咆哮着的女人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神金你是不是变成神经了?”
我:“……”
我根据电话里的女人的指示,撑着雨伞绕过江户复杂纷乱的街道,期间迷路无数次,耗时两小时,终于来到了那位安格尔女士口中的“大江户广播电视公司”。虽然名字取得很是气派,但公司落址却异常地偏僻,几乎在江户城的城郊,办公地点也只是一栋三层小楼而已,楼顶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招牌,还没有我家对面的柏青哥店的招牌显眼。
不过在已经颁布禁刀令的江户,所有武士都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武士刀,除了幕府的军队,其他流浪武士组织均为非法,遭到幕府各方面的打压,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于以自身实力完成任务换取酬劳的我除了去当黑道打手,其他什么也干不了,有这样一份工作可以赚取微薄薪资用以填饱肚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我很好奇在“大江户广播电视公司”能干些什么。
一楼大门前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大衣的女人,大衣上长长的毛领子几乎将她的整张脸淹没,她在不停地抬手看手表,似乎有些焦躁。我慢腾腾地走到她跟前,想了想,还是问她:“请问您是安格尔女士吗?”
“神金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她转过脸来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咆哮,我直直站着接受她口中飓风的洗礼,然后看见那毛绒绒的黄色毛领间一张属于禽类的脸。
……好吧,天人。
估计之前被我挂掉的那通电话是她在盛怒之下还没有来得及转换种族语言,以至于我只能在听筒里听见鸡叫。
安格尔女士并没有念叨我多久,在我对她亮出治愈笑容之后,她呼出了一口浊气,然后说:“下不为例知道了吗!”
我朝她深深鞠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守时上班!”
当安格尔女士把我领到一个小型演播厅塞给我一支黑色麦克风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如今的职业大概是主持人。自天空竞技场的明星裁判员之后我算是很久没有再有过如此和平无害的职业了,虽然麦克风上并没有镶嵌闪亮亮的钻石,但是也让我颇有感概。
我婆娑着手中光秃秃的麦克风,百感交集之时,一个顶着鳄鱼头,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慢慢地经过演播厅忙碌的工作人员,走到了我的身边,向我微微一点头:“你好。”
我盯着他的鳄鱼头,摸不清这档节目请一个鳄鱼星天人过来是干什么的,于是也愣愣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的安格尔女士则将一把武士木刀递到了我的另一只手上。
我看了看手中的木刀,再看了看我身前的鳄鱼先生,将两者结合在一起,仿佛有些清楚这档节目是什么主题了。
……少女与鳄鱼,木刀与尖牙,人与大自然的冲突!大概是生存搏斗类节目吧。
果然把这份职业想得太过和平无害的我还是太过简单了。
想着与对面那只鳄鱼的殊死搏斗,胃中的饥饿感竟神奇地逐渐消失了,全身的血液似乎还是升温,每一寸皮肤皆在战栗叫嚣着,无比期待接下来拳拳到肉的拼杀。我“嗖”地一声,将武士刀从鞘中抽出,刀刃直对着那只人形鳄鱼:“来吧!鳄鱼!今日定要将你轰杀至渣做成皮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