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我们这种小地方还有明星过来啊。”
给周暧签完了名,然后周暧安抚着紧跟在纪洲身后的周媛回到了房间,纪洲才发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都是湿的。
因为紧张,还有激动兴奋,让他本来的困意更是全无踪影。
卫忠侯站在他身边,握了握他的肩膀,并不开口。却仿佛给了他一个依靠的支柱。
好半天,纪洲才坐在床上开口,他的声音好像是很久没说话的干哑,“我弟弟,也就是纪海。他比我小八岁,我们两个感情却一直都很好,没什么代沟。在我因为出柜被赶出来的时候,也是他小不点儿的模样把我钱包和身份证偷偷拿出来。”
“我们之间一直都有着联系。”纪洲抬手抹了把脸,哪怕知道纪海还活着,他却还是不能让自己跨过那个坎。
纪海最后一次找他的时候,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视剧角色,又要点头哈腰陪着投资商吃饭,又要在剧组里面做个任打任骂的老好人。那时候纪海才十五,初中都没上完,就打电话说不想上学了。
和纪洲小时候那种无法无天的中二模样不同,纪海那时候的脾气就好像是现在已经被磨了棱角的纪洲,听话懂事嘴甜,和家里人最大的争执也就是在纪洲被赶出去的时候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连带着被他老爸用皮带也抽了好几下。
纪洲现在还能想到纪海憋着眼泪疼得浑身发抖都不哭的模样,他总在想要对自己的弟弟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宠着他,这辈子都不让他吃上一点儿苦。
哪怕是他不想上学了,纪洲也都没说什么狠话,他当时的身份不能随意出门,只好在电话里一点点儿劝他。没有什么比学历更重要了,哪怕纪洲这样成绩平平的,也会为了那张大学文凭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更不用说本来成绩就不错的纪海。
然而那次纪海却怎么都不反悔,他说自己已经逃课了,现在在给别人做家教,他能赚钱养活自己。
他这种性格很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候,纪洲心底疑惑本想约他见一面,却因为拍戏要出门去其他城市,只能放缓了心思让纪海等他回去再说。
却没想到,纪海再也没能回去。
“我是过了小半个月之后,才知道纪海离家出走了。”纪洲垂着头,从卫忠侯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脆弱的,仿佛能被轻松折断的脊梁,“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父母其实早就离婚各自有了家庭,我弟就像是一颗他们谁都不要的皮球,到处踢着滚。我很久没和家人联系过,也从来没想到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把这一切都藏起来不和我说。”
“我回去之后,才知道他在离开之前,一直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一片待拆迁的老房子,在父母都离开之后,只剩下了纪海自己。然而他每次给自己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却总是一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也怪不得,最开始的时候纪海还劝着他回家,到了后来反而是让纪洲别回来了。
因为早就没什么家了。
“那些老邻居,平时没有什么消遣,只是拿着别人家的三长两短来碎碎念。他们说是我弟搞大了那个女孩的肚子,然后两个小孩私奔了。”纪洲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那个女孩父母离婚,她跟着那个嗜赌成性的妈妈,我找过那个女人,把身上的所有积蓄都给了她,却只听到她在那边醉醺醺地说着什么全死了之类的话。”
后来……
纪洲的手不自主地发抖,他迫切的希望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接下来的事,那一幕幕却清楚的呈现在他的脑海里,日日夜夜,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后来我听说有人在护城河旁边捞起来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泡烂了,身上……”纪洲下意识靠近了卫忠侯的背,似乎才能让自己完整的说出这句话,“身上有我弟的证件,我为他办得银行卡,和身份证。”
那些东西现在都锁在他床头的小铁盒里,他从来不曾主动再拿过来看,却在每一次搬家都一定会把他拿着。
他把那当做是弟弟的遗物,或者可能是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惦记的普通物件。
卫忠侯拍了拍纪洲的肩膀,之后就顺势搂着他没放手。他没问什么纪洲的爸妈这种话,纪洲不提,自然就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
纪洲转头看着卫忠侯:“我想打个电话。”
手机就在他手里握着,卫忠侯知道他这句话并不是让自己回避或者询问,而是说出来好像就能让他能多一分勇气一样。
“打。”卫忠侯把纪洲的手机拿起来,他握得很紧,但是在卫忠侯手搭上去之后就好像是失去了力气。从来没看过纪洲这么一副模样的卫忠侯动作停顿了一下,才解开手机锁屏。
屏保图片是那天在医院里面他和纪洲的自拍,纪洲脸上的微笑很真实,很能感染人。
解锁之后就看到页面是那个周暧给他的号码,没有纪洲的犹豫,卫忠侯直接按上了拨通键。这个动作让纪洲猛地抬头,却只是松松握了握拳,没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