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推开门的时候,花戎正坐在凳子上拆绷带。
其实服下伤药后,伤口没多久就好了,根本不用缠。
但,她一直缠着。
伤口已经结痂,她特意没有涂抹去疤的药膏。
暗黑色的红痕,丝丝缕缕蜿蜒而上,在白皙如玉的胳膊上尤为明显。
男人指尖捻着信,裹满肌肉的手臂,隐隐现出青色经络,寒煞之气扫过厅堂,连着玉瓶都沁出薄汗。
锐利的视线扫过她胳膊,眼里现出不忍。
淡淡叹了口气,沉凛的声音带着几分苛责:“不是有药膏,怎么没涂。”
花戎抬起脸,漂亮的水眸,隐隐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挺翘的睫羽上,还覆着湿漉漉的冰雾。
眼尾下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连声音都带着呜咽的哭腔,委屈巴巴,黏黏糊糊。
“疼。”
一个字,把男人的思绪掀得七零八落。
心里揪得慌,还痛得厉害。
花戎眨眨眼,粉嫩嫩的唇瓣嘟得老高,娇声娇气:“不方便。”
男人脸色倏地垮了。
是他错了,陪她好几天,也没想到要给人上药,她一只手,肯定不方便。
银狐十分熟稔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捻起药膏给她抹,一边涂一边小心翼翼问:“疼吗?”
“疼了和我说,别憋着。”
长亭仙君站在边上都惊呆了。
他刚刚和银狐说的那一大串,竟比不上那个小妮子说的四个字?
看来这个小丫头不简单,至少,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废。
前后不过三秒,硬是把要屠戮众生的杀神给哄成了战战兢兢的胆小鬼。
她是怎么做到的?美色?
可是明玥上仙也很美呀,但,他还从来没看见银狐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就是那种: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手心怕化了的紧张感。
不过,他倒是可以给明玥上仙提一提意见,让她稍微收敛点气势。
男人嘛,都不喜欢气势太强的女人。
他摸了摸脸,想到白白挨了一巴掌,还是当着心上人面挨的,就火气难消。
加上银狐身上完全褪去戾气,眉眼里温柔缱绻,他一时也忘了他的疯子面目。
声音冷厉地在边上提醒:“花戎和昭明的事,就这么过了?”
花戎嘴角一阵猛抽,这个长亭仙君真是她的克星。
好得很!
你要是站明玥,那就别怪我站剑二了!
银狐抬眼看向长亭,眼神冰冷。
昭明喜欢花戎,从她还在部落的时候,他就知道。
花戎长得漂亮,有人喜欢,很正常。
两人要是有什么事,早就有了,还用等到现在?
昭明写给花戎的信,每一封他都看过,舔狗发言罢了。
每次都那一套嘘寒问暖,换汤不换药。
哪像他,给的都是真金白银。
孰轻孰重,傻子都拎得清。
而且,花戎也只是随便塞在匣子里,一副根本不怕他看的样子。
坦荡荡得很。
要真想藏,肯定得裹了包再裹个盒,塞在哪个连老鼠都发现不了的犄角旮旯里。
比如,家里的钱。
本来,他就没有多少生气,只是长亭在边上添油加醋,才搅得他火冒三丈。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媳妇也没做什么。
就像女子穿个漂亮裙子在街上逛,杀出个流氓把人抢了,最后路人还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
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胡说八道吗。
男人声音不悦:“关你屁事!”
言罢,又补了句:“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毕竟,男人脸色红肿的样子实在不好看,都这样了,还没忘踩花戎。
意思不要太明显。
他在各处势力的暗线不少,早就知道明玥到处收买他的朋友,离间他和花戎。
以前没可能,现在,花戎肚子里还有他女儿崽崽,更没可能。
至于明玥,这个女人没多少真心。
只是喜欢把抢来的东西,狠狠砸到地上罢了。
长亭仙君脸一阵红一阵白,阴沉得快滴出水。
蛇昳身上带着些伤药,在旁边讪讪道:“那个,我帮你抹抹吧。”
长亭仙君满脸愤恨地摆了摆手:“不必了。”
声音冷硬。
他心里很不爽,对蛇昳站花戎,颇有微词。
他可是她未来夫君,朋友,能有他重要?
何况是那么废物又上不了台面的朋友,要资源没资源,要能力没能力,拿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