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垂着头的小厮身形微顿,用余光扫了一眼走上前来的尤太医。
只见尤太医瞧了眼他手中的纸包,下颚轻抬,继而对祝渠开口道:“今日既是本官当值,这东西出门之前,就要容本官查验查验。”
一旁的内侍瞧了祝渠一眼,见他眸色微微沉了些许,生怕他在此因为这等小事而耽误了豫皇出宫,随即连忙赔笑道:“尤大人说的是。”
说着,便将药包拿过,递到尤太医面前。
见内侍如此和善,尤太医面上神情更多了几分骄傲,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瞥了瞥祝渠,随即伸手去接。
一旁的祝渠刚想发作,然而瞧见内侍的眼神,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尤太医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药材,抬眸瞄了一眼,继而将手里药材的扔回牛皮纸中。
“可以了。”
内侍俯首笑笑,继而将纸包包好:“那就不多打扰两位大人了。”
说罢,便带着易容成小厮的豫皇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快步往崇阳殿走去,踏进内殿中,内侍推开茶室的门,俯身将豫皇让了进去。
“殿下,奴婢将人带回来了。”
李征兄弟
二人连忙起身行礼,随即向内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守门。
内侍颔首应下,随着关门声落毕,李征忙对豫皇道:“父皇,儿臣安排了马车,马上送您出宫。”
瞧着面前的两人,豫皇眸中顿时多了些许氤氲之色,随即深深叹了口气,似是欲言又止。
他颤巍巍从怀里取出一卷明黄的绢布,塞进李征手里,继而转身走出茶室。
李征眸光一顿,打开瞧去,目光中不禁多了些许愕然。
……
朦胧的雪雾映衬着檐下昏黄的灯光,照在门前过往的行人身上,偌大的皇城一时间似多了几分沉静。
戌时方过,一辆马车自宫门驶出,车檐下那缕朱红的流苏微微摆动,分外醒目。
街角小摊上的食客瞟了一眼,放下几枚铜钱,随即起身走进后面不远处的茶楼中。
茶楼之上,来人俯身跪地回道:“爷,皇上顺利出宫了。”
李彻负手立于窗前,瞧着外面街道上远去的马车,眸光微侧,淡淡开口道:“发信号。”
“是。”
那人起身快步下楼,不多时街上便响起一阵哨音,紧接着,空中便绽起绚丽的烟火。
一刻钟后,李彻携着一众玄
衣亲卫,御马来到宫门外。
门口的禁军瞧见来人,一时竟有些慌乱,愣了一瞬随即连忙放下武器,俯首跪地行礼:“参见秦王。”
……
秦王府
烟火的声音清晰传入柳素耳中,她蓦然睁开双眼,房中早已燃起烛火,李行仍在榻边未曾离开。
“是烟火。”李行温声说道。
瞧着她从床上坐起,李行便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眸光中带着些许安慰的神色。
柳素瞧着面前的茶杯,接过捧在手中,抬眸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久久未曾开口。
见状,李行不由得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素别开目光看向窗子的方向,动了动唇角,缓缓说道:“殿下,可曾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行眸光一顿,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做过。”
柳素双眸微敛,又问道:“可有……与我有关的?”
房中有片刻沉寂,随即听他缓缓开口应道:“中秋之夜,摘星楼上,我后悔顾及颜面,没将你从皇兄手中夺回来。”
听罢,柳素似有片刻出神,随即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轻嘲般的笑容。
“殿下对我说多的那些情话,究竟有几分出自真心?”
李行凝
视着面前的姑娘,一时竟有些语塞,良久才一字一句回道:“至少,此时此刻,我说的话皆出自真心。”
话音落罢,柳素眸光轻抬,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失落与苦涩的笑:“原来殿下也有心,我竟不知。”
她虽不知李行此时还有什么骗她的理由,即便他说的话皆出于真心,但终究已经晚了。
李行眉头轻蹙,不知她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素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
柳素唇角间不禁扬起一丝浅淡的讽笑:“殿下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我死心塌地的帮你做事而已,这其中,又何曾掺杂过半分情谊。”
听她如此说,李行眉目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一时竟生出些许急切想要辩解的冲动。
可他一开始的计划的确是如此,这一点他不可否认。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利用你去对付李鉴之,可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这难道都不算有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