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已然熄灭,殿外的寒气一点点钻了进来。
柳素握着一只热气早已散尽的茶杯,不由得将冰冷的手又往袖中缩了缩。
忽而床上的人眼睫微颤,她连忙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不多时,便见李彻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带着丝许欣喜,连忙唤道:“青河,他醒了。”
听得声音,楚青河蓦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待查看了李彻的状况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瞧着榻上的男人,眉目骤然阴沉下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指责:“什么都敢喝,那种人你还给他什么尊重,要不是你命大,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
李彻淡淡扯了扯唇角:“辛苦。”
楚青河白了一眼,虽又瞟向柳素,无奈的叹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麻烦死人了。”
说罢,又扫了一眼,继而转身推着沈知行一并往外走去。
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柳素淡淡一笑,继而收回目光,正对上李彻深邃的双眸。
这些时日不见,他倒是瘦了许多,想来是吃了不少苦。
“谁许你来的?”李彻轻声开口道,语气中却没有
半点责备之意。
柳素凝视着他的眉目,启唇缓道:“我若不来,万一你真的出事了,见不到我最后一面怎么办?”
李彻缓缓坐起身,将她冰冷的双手握在掌中,视线始终不舍得从她脸上移开。
“可有想我?”
他温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柳素俯身轻轻贴在他胸膛,嗅着那熟悉的味道,闭目柔声回道:“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李彻抬手将她揽住,掌心轻轻抚过她乌黑的发丝,仿佛怀里拥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心里泛着丝丝暖意。
“我在。”他温声开口,言语中是无尽的温柔与怜惜。
柳素坐起身,瞧着他宠溺的眉目,露出一丝浅笑。
李彻微微敛起眸子,将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随即伸手轻轻抚上。
……
千华城,元军大营
冰冷的水滴自女子的薄衫上一点点滴下,凌厉的鞭声利落响起,却未听得女子发出半点哀嚎之声。
萧景珩负手瞧着面前已然奄奄一息的姑娘,缓缓开口道:“还不打算说吗?”
月溪未有回应,安静的像具死尸,连手指也未曾动上一动。
“将军,有密信。”
士兵自帐外走进,带入些
许薄雪,大步上前将手中的信笺呈上。
萧景珩拆开瞧去,捏着信的手不觉一紧。
他原来以为豫军故意在襄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故意为之,目的是让南康率军偷偷进攻西南境。
可他却没想到,豫军主力在后,竟连破襄、同二州,直奔元都而去,如今已然攻到燕西关。
萧景珩将信揉在掌心,转身便大步往外走去。
听得脚步声走远,被缚在架上的月溪微微抬起眸子,眼神中多了一抹思虑。
……
元都,皇宫
大雪仍旧纷然而落,大殿之上,众臣围聚在一处私语,眸中皆带着些许怯色。
李彻一身玄色缂丝攒银线蟒袍,衬托着那副冷峻的眉目,更显些许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负手立于金阶之上,瞧着甲士将穿戴整齐的萧启临抬了上来。
一瞧见萧启临的尸首,众臣眸中顿时一阵愕然,随即皆俯身跪地恸哭。
巴鲁赫踉跄着后退半步,神情中满是哀恸与愤恨,随即看向金阶上的李彻,抬手指道:“李彻!你自诩仁德,却怎杀我国君!”
话音方落,便又有老臣起身怒道:“如你这般假仁假义之辈,老夫岂能与你干休!”
不少大臣瞧着这两人不要命的表现,不由得皆缩了缩脖子。
虽说传闻中秦王李彻不杀敌将,不杀无辜,可如今外面尽是豫军,生死大权在谁手中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般叫嚣岂不是给自己找死路吗?
金殿之侧的月衣瞧着这一幕,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柳素,随即思虑着抬手抚着脸上的药布,片刻后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李彻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准备解释,然而下一刻却听得一道女声传来。
“萧启临是我杀的。”
众人循声投去目光,瞧着脸上缠满药布的女子款款走来,目光中不由得皆多了几分疑惑。
月衣解下脸上的药布,露出狰狞全非的半张脸,让在场的大臣们皆一阵胆寒。
不过瞧另外那半张脸的模样,众人也纷纷认出了她的身份,毕竟从她进了元宫第一日,萧启临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他大肆羞辱了一番。
月衣敛眸瞧着地上的尸首,淡淡开口道“他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