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正是前朝太子太师,罗仕康。”
话音未落,众人不禁眸中皆多了一抹愕然。
原来陈铎竟是当年叛国后辞官归隐的太子太师,罗仕康之后。
“你父亲既然已辞官隐居,你为何又……”霍启欲言又止,看向他的目光中满载着复杂之色。
他与罗仕康也曾把酒言欢,直抒胸臆,彼时还道对方为知己。可自从罗仕康离开明都后,不久便被爆出通敌叛国的罪名,他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他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时隔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此事,他心中便犹如压了一块石头,始终不能释怀。
陈铎目光中带着些许黯淡,缓缓开口道:“众人皆道我父亲一夜之间辞官离京,从此杳无音讯,却不知,是先帝因得知我父亲私通北元,故而派人将他暗杀。”
听到此处,霍启不由得心头一颤,似是低喃了一声:“暗杀……?”
“不仅如此,先帝还造出他辞官避罪的假象,一面是为了转移北元的注意力,如此,他们便会因为害怕我父亲泄露秘密,调转矛头去寻找他的踪迹。”
“为此,我和母亲整整被那些北元人追杀了五年。”
陈铎眸光微敛,眼底隐隐多了一抹痛色:“我并不想这么做,可是我母亲还在他们手里,我没有办法。
”
帐中忽而沉寂下来,不多时便见他蓦然跪地请求道:“霍老将军,我一死无怨,只望您看在这些时日相处的情分上,能帮我救出母亲。”
说罢,他骤然抽出腰间的佩剑便要自刎。
见状,柳素一把扯下竹帘边的吊绳用力甩出,只见那绳子精准的绕在剑柄上,继而被她一把将剑夺下。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可想过,若是你死了,你母亲以后该怎么办?”
听得她的话,陈铎不禁抬眸看去,微红的眼眶中满是悔恨与痛惜。
“霍老将军,既然陈将军能与北元军中通信,何不让他戴罪立功?这不是比杀了他,更有意义吗?”
霍启看向柳素似笑非笑的眸子,眉目间不禁多了些许沉思。
一旁的柳廷海瞟了两眼,连忙也开口道:“我倒觉得可行,说不定,咱们还能借此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见他们说的都有些道理,霍启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听罢,陈铎不禁抬起眸子看向柳素,眼中多了些许感激之色。
正在此时,帐外传令兵快步走进来报:“将军,那将军派人从城中送了一封信来。”
霍启连忙接过士兵手中的信笺,打开瞧去,片刻后蹙眉将信笺递给一旁的柳廷海等人道:“这燕城之中
存有大量火药,恐怕是易守难攻。”
“怕什么,还没等他们搬出来,咱们都爬到城墙顶上去了!”柳廷海瞧了一眼,将信丢给身旁的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霍启微微蹙眉摇了摇头:“不行,强攻太危险了,我军人数本就不多,若是伤亡惨重,后面的路就更不好走了。如果可能,最好一个人都不要受伤。”
“不受伤?说的轻巧。”柳廷海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一屁股坐在手边的椅子上。
众人也都陷入沉默,不多时,秦子麟便开口道:“用水攻如何?”
柳廷海瞟了一眼,没声好气的回道:“这儿离河远着呢,哪来那么多水。”
秦子麟被他一句话堵死,心中虽不快,却也只能不情愿的撇撇嘴。
“火药易燃,用火攻也未尝不可。”霍启思索着说道。
柳廷海眸光微瞥,丧气的回道:“咱们的箭可没剩多少了,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百发百中,城墙又那么高,谁知道能射中几个火药桶。”
众人一时陷入僵局之中,不知该如何应对。
柳素负手站在地图前打量了许久,也听得众人讨论了半晌,直至帐中又陷入沉寂,她方才缓缓开口。
“要炸,就要炸的彻底,这却也不难。”
听得她的话,众人不禁投去目光。
“我们需要两样东西。”
“……”
此时已近三更,鹅毛般的雪花自天上洋洋洒洒飘落,营中的火苗在这冰冷的寒夜中似乎显得愈发热烈而温暖。
众人自帐中出来时,天边还未泛明,几位副将走在前头不禁私语道:“这位柳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办法还挺多的。”
“嘶,他也姓柳,会不会跟柳将军有关系?”
“可没听柳将军说认识他啊?许是咱们想多了,走,回去睡觉去。”
柳素掀开帐帘走出,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不禁打了个颤栗,继而握住手在嘴边轻轻呵着气。
北地的冬天向来最寒,她已有好久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温度了。
下一刻,她忽觉肩头一暖,抬眸间正对上柳廷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