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七八寸长的匕首直直插在一旁的柱子上,刀柄上嵌着南红玛瑙与上好的沁水火琉璃,纵未仔细打量,便只扫上一眼也知其价值不菲。
男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透过刀刃上的反光瞧见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后退几步。
楼上的骆情瞧着这一幕,眼底不禁透出一抹沉色。
想来摄魂蛊的药效也快过了,眼下霍司雁在此大闹,他也要抓紧时机才是,切不能坏了大事。
他思虑片刻,继而转身走进李衍休息的房中。
恰此时,李衍幽幽转醒,只觉有些空落落的,不禁坐起身揉了揉额头。
“殿下,方才流莺回来复命,您派她前去为青苏诊治,可才到地牢,青苏就死了。她见您熟睡未敢打扰,便让属下代为转告。”
骆情俯首间,神情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房中沉寂片刻,李衍蹙眉微微吸了口气,似是清醒些许,随即抬眸道:“死就死了,拖出去埋了。”
听罢,骆情似是松了口气,应声道:“是。”继而眸光微抬,又缓缓开口:“殿下,霍小姐四更天就来了,现在正在楼下。”
李衍眸色微沉,思虑片刻,随即起身理了理衣裳:“她来做什么?
”
“回殿下,霍小姐想听最好的琴师弹奏,却没有银子,管事不认得她,便吩咐龟奴动了手,如今霍小姐得理不饶人,直言说要报官,否则便不许任何人离开。”
听罢,李衍一声嗤笑,随即缓言吩咐:“沐浴更衣。”
……
柳素带人赶到时,天色已然大亮。
楼外天色微暗,凉风乍起,她伸手轻轻抚了抚手臂,鼻尖早已冻得发凉,站在门外停顿片刻,才往里走去。
此处她本不该来,可无论吩咐何人来此,霍司雁一定都不会听劝。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正与承君闹的不可开交,此事自然也不能向将军府透露一丝,否则只会让他们兄妹之间分歧更甚。
楼中之人早已有些支撑不住,不少人都只能倚在桌边小憩片刻。
面对霍司雁那副毫不留情的手段,便纵有些许身份,却是谁也不敢过分张扬。
这明都城中,无人不知霍家护短,若真挑出一个能与霍家比肩的世家,恐怕也就只有长安侯府了。
正当众人浑浑噩噩之际,便瞧着几个身影自门外走进。
为首的姑娘,一身雪蓝色蚕丝琼花纹,配冰灰薄氅的云袖锦衣,腰间那枚羊脂白玉的龙纹
玉佩甚是扎眼。
不少人互相轻轻推了推,皆往门口瞧去。
霍司雁扫了一眼,瞧着众人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侧了侧眸子,继而亦回首看向来人,正对上柳素那道清冷的目光。
“是秦王妃啊!”
不知是谁低语一声,堂中顿时泛起嗡嗡的语声。
“你怎么来了。”霍司雁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轻轻垂下眸光,语气中不禁多了些许心虚。
“有人到府衙报官,说瞧见明月楼里的人对霍小姐大打出手。因少将军不在府中,于大人一时无措,便找到了王府来。”
说着,柳素眸光淡扫,瞧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几个大汉。
一旁的堂倌听罢连忙上前俯身请安:“参见王妃。”
“回王妃,这一切都是场误会,纵使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霍小姐出手。我们这开门做生意,最是讲究和气了。”
说着,他又侧目看向霍司雁,俯身赔笑道:“若是有哪里得了罪霍小姐,还请霍小姐大人有大量,小人这里给您赔礼了。”
听罢,霍司雁冷哼一声:“谁稀罕你赔礼,让你们东家出来,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见她如此固执,柳素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复杂
之色。
还不待她开口,便自楼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小姐好大的架子。”
霍司雁蓦地抬眸看向楼上眉目间带着些许嘲讽之色的李衍,正准备上前,便被柳素一把拉住。
李衍一手搭在栏杆之上,向下扫了一眼,眸中多了一抹兴味,缓缓开口道:“呦,皇嫂也来了。”
说着,他拂衣走下楼梯,扬唇淡笑道:“这烟花之地,今日能迎来如皇嫂这般的贵客,倒有些蓬荜生辉之意。”
柳素眸光微敛,淡淡应了一声:“八爷高抬了。”
他微微顿了顿,瞧着面前的姑娘,不禁唇角轻勾,眸中故作沉思。
再开口时,语气中不觉多了几分戏谑的意味:“皇兄已离京多日,想来皇嫂一人独守空房,应该很是寂寞吧。”
“这明月楼里的小倌不错,皇嫂若得闲,倒可以多来走走,我还可以帮你推荐几个乖巧懂事的,保准让皇嫂称心如意。”
听他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侮辱柳素,霍司雁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