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秋风萧瑟,薄云将晴光微掩。
一道身影穿过红叶庭,快步往不远处的黎玄殿走去,路过小径之时擦过一旁的枝叶,抖落点点薄霜犹如朦胧的雨雾。
天光自门窗处映进殿中,李行理了理衣袖,摇曳的灯光衬在他俊朗的眉目间,更多了几分温润。
侍卫快步走进殿中,俯身跪地道:“殿下,定安侯府送来一封信。”
李行手上动作微顿,抬眸瞧了一眼缓缓开口道:“放那吧。”
说罢,便拂衣往殿外走去。
……
秦王府
“姑娘,少将军和六殿下要晚些时候才能来。”
柳素瞧着镜子里的月溪,用指腹轻轻沾了些许新制的口脂,抹在唇瓣上,继而缓缓开口道:“思思可起了?”
月溪拿起妆奁中的一支攒丝琉璃海棠钗,轻轻插进她似若乌墨的发髻间,眼神中不禁多了一抹同情之色。
“霍小姐昨天很晚才睡。”
柳素眸光微敛,随即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指尖残留的口脂,眼底似多了一抹沉思。
青苏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只希望这次她能沉得住气。
她回过神,起身拂了拂衣裳,随即缓步往霍司雁的房中走去。
一踏进院中,正在
洒扫的婢女便俯身问安:“王妃。”
柳素抬眸瞧了一眼,继而轻声问道:“霍小姐可醒了?”
“回王妃,奴婢一早起来,霍小姐就已经不在房中了。”
听罢,柳素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为何不来回我?”
那婢子自知犯了错,头又垂的更低了些。
然而柳素此时也无心追究对错,思量片刻便吩咐月溪道:“派人去将军府问问。”
此时,院外的侍卫走进来报:“王妃,流莺姨娘在外求见。”
听罢,柳素眸光微顿,继而往前堂走去。
流莺在堂中等了半晌,才见柳素走出。
她眉目间隐约有一丝焦急,连忙上前道:“姑娘,霍小姐天不亮就跑到明月楼去了。”
柳素微微吸了口气,眸色不禁沉了几分。
……
明月楼
秦楼楚馆内往常天色方明之时便已打烊,然而今日楼中却仍旧人影林立。
但此刻尽管宾客如云,却并没有半点说笑之声传出,反而寂静的让人害怕。
朦胧的天光自楼上各处窗棂洒下,堂客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瞧着那坐在门口处手握长剑的身影。
霍司雁自四更天便已来此,一进门便扯了张椅子摆在门口
,却什么话都没讲。
楼中不少都是达官显贵,自然认识此人,瞧着她一副冷漠的神情,一旁的堂倌连忙上前俯身笑问道:“敢问姑娘来此何为?”
霍司雁挑眉侧目瞥了一眼,继而靠着椅背,一脚踩在边缘,懒懒回道:“我是来听曲儿的,让你们这最好的琴师出来。”
说着,便随手向堂倌扔去一只金锞子。
堂倌瞧了瞧,不由得又打量了霍司雁一眼,继而抬手吩咐道:“来人,请秋白先生。”
只见一名身着昏黄色白锦丝松纹绣袍的男子抱琴上了台。
他微微俯首,鬓发长垂于肩头,指尖抚弦,泠泠之音若石上清泉。
众人皆沉醉其中,然而还不待他一曲过半,便听得一道清脆的茶杯碎裂声响起。
“这就是你们这儿最好的琴师?”
霍司雁说着,嗤笑一声:“你是在拿我当傻子吗?”
听得她如此说,堂中不禁又寂静下来。
台上的秋白抬眼看去,只见门口处的女子眉目间尽是不羁,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姑娘,您若是觉得我们这里的琴师不好,不如移步到别家去瞧瞧。”
听得那堂倌如此说,霍司雁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们迎客的态度?瞧不起我?”
堂倌神色微顿,俯首又回道:“姑娘误会了,只是您这点银子,确实请不起我们楼里最好的琴师。”
他语气中尽是恭敬,然而眼底却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霍司雁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剑,敛眸懒声道:“若我今日非要呢?”
瞧着她这副模样便是故意滋事,堂倌淡淡扬了扬唇角,缓缓开口:“若姑娘执意如此,小人便也只好得罪了。”
说罢,便见他轻轻摆了摆手,紧接着几名大汉从里面走出。
“请这位姑娘出去。”
他话音一落,几人便走上前来,然而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霍司雁蓦地起身出手,指尖每一下都精准点在麻痹的大穴之上。
只听得“扑通——”几声,几名大汉便倒在地上,再不能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