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眸光微顿,此时方知李行的用意。
他垂眸摆弄着手里的青瓷杯,缓缓开口道:“裴子期就这么白死了?”
听罢,李行深深吸了口气,心里亦有些不是滋味。
裴子期的死他的确很痛心,只是眼下父皇对他已然心生不满,多有猜忌,他也只能表现的漠不关心。
如今秦王不在朝中,他动作越大,父皇便越会疑心他结党营私,倒不如安安分分,待北伐过后再做打算。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回过神似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李衍不禁抬眸向他看去,眼底划过些许不易察觉的思量。
五哥是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易相处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很重情义的模样,可心里却比谁都冷。
看来,五哥与柳素之间,是他担心错了。
……
秦王府
自昨日离开庄园,柳素便直接回了王府。
她现在的模样若是被父亲和祖母知晓,只怕又会被小题大做,索性便躲了出来。
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时,流莺便也来了王府,说是在痊愈之前都要在此照料她,全当是赔礼。
介于她心中有愧,柳素也便未拒绝。
饭桌前,几个丫头随柳素一并围坐
用膳,月浓嗅了嗅面前的小菜,不禁叹道:“想不到姨娘的手艺这么好。”
流莺不好意思的笑笑回道:“多亏有月龄姑娘帮忙。”
月龄将手里的醋藕放在桌上,忙开口道:“姨娘就别谦虚了,赶明儿有时间,我一定要好好跟姨娘偷个艺。”
柳素倚着榻上的软垫瞧了一眼,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角。
只见流莺盛好一小碗酥蜜粥,又将分好的小菜一并端到柳素面前的小桌上,温笑道:“姑娘尝尝这个翡翠白玉虾。”
柳素瞧了瞧满桌的小菜,轻轻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流莺手上动作一顿,抬眸间,愧意的目光中满是真诚。
“若不是我,姑娘如今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幸而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我便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
“姑娘就让我照顾照顾你吧,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听得她的话,月溪轻轻咬了咬唇边的筷子,眸子里似多了一抹思虑。
柳素淡淡一笑,却没有再应声。
饭后,众人收拾了碗筷便纷纷退出房中,月溪瞧着已无别人,便轻轻掩上房门。
“姨娘脸上的伤可还疼?”柳素瞧着她脸上的药布,轻轻
询问了一声。
流莺微微摇了摇头,浅笑道:“沈先生的医术很高明,他还给了我一盒药膏,说待伤口愈合后再涂抹,便可消除疤痕。”
还不待柳素应声,忽而听得月溪开口道:“姨娘脸上的疤能愈合,可我们姑娘心里的疤恐怕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
听罢,柳素眸光微侧,轻声呵道:“别胡说。”
月溪抬眸看去,不禁走上前又道:“奴婢何曾胡说,昨日沈先生和姑娘说的,奴婢都听到了。”
“您如今身子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滑胎,若是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将来您要如何对王爷交代。”
话音方落,只见柳素微微敛起眸光沉默起来。
流莺捏着手里的帕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眉目间的懊悔更浓了几分。
“姨娘若觉得在此做做饭,打打杂就能为自己赎罪,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些。”
“月溪!”柳清双眉轻蹙,低声呵止。
瞧她生怒,月溪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流莺咬着唇瓣,不由得想起先前柳素在侯府刑院中,想要救下她腹中胎儿的场景,可如今她却这般恩将仇报。
“月溪姑娘说的没错。”流莺轻轻开口道。
“我做的
这些,的确不足以赎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说着,她抬起微红的眼眶,对柳素又道:“姑娘,从今往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还肯相信我……”
柳素瞧着她恳求的神情,思虑片刻缓缓开口道:“那,八皇子那边呢?”
流莺微微垂下眸子,轻声回道:“我从来都不想帮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可当初是他从南康人手里把我赎出来的,我无处可去,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
“他要我辗转于那些官宦之间,替他和五皇子传递情报。后来,又让我去接近连生,想让我做程家的少夫人。”
“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也只当我是一只听话的宠物罢了。”
说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每次在他身边,我都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冷,他暴虐成性,嗜血如麻,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