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气染凉了夜弦身上沉静的香气,熟悉的怀抱中,柳素仿佛又看见了当年泪眼婆娑中的那个身影。
这一次,她伸出手轻轻回抱住面前的男人,心底的失落与酸涩竟有一刻不能自已。
冷雨顺着伞面滑落,柳素回过神时,只抱了满怀的秋风。
马蹄声渐渐远去,良久,月溪才轻声唤道:“姑娘,回去吧。”
柳素轻轻抚着冰凉的手背,纵使眸中有千般不舍,终究转身上了马车。
忆起初见到如今,已然恍若隔世,却不知下一次再见又是何时。
……
朝和殿
偌大的殿中,丝竹之音不绝于耳,霓裳舞衣交映着灯火,似展现出一派升平安乐之景。
姬和端起酒杯敬向豫皇道:“这些时日多谢皇上礼待,如今大事已定,小王也该准备启程回朝,好向父王报喜。”
听罢,豫皇笑吟吟的抬眸看去:“王子也倒也不必着急上路,明日朕替公主举办一个招亲大会,待定下亲事,王子回朝也好对南康王有个交代。”
见他如此盛情,姬和看了一眼妹妹,随即笑回道:“如此,便有劳皇上费心了。”
一旁的姬如微微扬起眉头,不禁开口道:“便是举办了招亲大会,这最后要嫁哪个
,还是要我自己来决定。”
姬和眸光微顿,忙轻声呵道:“阿如,不得无礼。”
座上的豫皇微微一愣,随即抬手示意无碍,继而朗笑道:“无妨,公主性子直率,很是可爱,这终身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还须得嫁个心仪的人才好。”
席位上的李衍淡淡瞟了一眼,唇角不禁多了些许讥讽。
不多时,一位小内侍自帷幕后走上前来,与他身后随侍的亲卫附耳低语了几句。
那亲卫紧蹙眉头,上前低声回道:“殿下,出事了……”
听罢回禀,李衍眸色一沉,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拿起酒杯向他挑唇的霍羡,不禁攥住衣裳,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他思虑片刻,随即收回眸光,附耳交代了几句。
便见亲卫连连颔首应下,随后匆忙离开朝和殿。
……
与此同时,燕安街上,大理寺狱官正率众吏捉拿几名劫狱的黑衣人。
李衍与李行商议后,本想借着今日宫宴之际,派人李代桃僵,把裴子期从牢里救出,却没想到霍羡早已有所防备。
“站住!”
街上的百姓听得呼喊声,连忙往街边躲去,只瞧着许多官兵正追着几个仓惶逃窜的黑衣人。
沿街前去转角正驶来一辆马车,为首
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受惊而起的马儿踢飞,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然这车上所坐之人正是柳素,剧烈摇晃的车身让她不觉一惊,幸而被月溪抱在怀中护住。
一见前面的马车挡住去路,黑衣人也不由得拔出刀剑,与追赶而来的官兵厮杀起来。
“姑娘,您没事吧?”
月溪担忧的瞧着怀里的柳素。
柳素稳住心神,随即缓缓摇了摇头,掀开车帘往外瞧去。
雨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让她心底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忽而一把长刀飞来,稳稳扎在车窗旁,穿透半寸。
月溪护着柳素连忙开口道:“姑娘,这里太危险了,得赶快离开。”
说着,便扶她跳下马车。
谁知不远处的黑衣人瞧见那抹身影,不禁眯了眯眸子,眼底似多了些许盘算,随即转移目标,向两人袭来。
那饮血之刃刹那间寒光一闪,将月溪隔开。
雨幕模糊了街边昏黄的灯光,一道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柳素身边将她钳住,继而粗粝的嗓音如洪钟般响起:“还不退下!”
“姑娘!”
月溪不禁睁大双眼,却听得为首的狱官大声喊道:“不许退!一个也不能放走!”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们连这位
秦王妃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众人原本也未瞧清那黑衣人掳去的是谁,然一听得秦王妃三个字,不由得双瞳一紧,连忙将上前的众人拦下:“都住手!”
听得声音,官兵都纷纷向后而退,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瞧着柳素被其带走。
待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狱官迟疑着方才开口:“追!”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刚准备向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便瞧见一群市井流氓堵在街口起了冲突,似是刻意挡住去路。
见状,月溪双眉紧蹙,飞檐而上,可雨中的视野很是模糊,她也只能朝大概的方向寻去。
不知走了多远,黑衣人将柳素带到一处偏僻之地停了下来。
她始终闻得见黑衣人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不由得阵阵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