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大夫所为吧?”
楚青河似笑非笑的看向柳素,开口问道。
只见柳素抬脚跨过地上的断肢,上前两步拂衣落座,轻声回道:“宫中的医官,手法的确了得,连伍大人都连连称赞,想来今日又要有人官升一级了。”
李征听着两人的话顿时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柳素收回目光并未作答,突然转开话题道:“殿下,王爷今日身子不适,还在休息,恐怕要让殿下白来一趟了。”
听罢,李征心里更是多了一层沉郁,只以为李彻是因此事而故意闭门不见,指尖不禁用力捏住扶手,抬手间狠狠拍了下去。
柳素也知道李征此刻心中所想。
为了不加深李征对李彻的误会,她端起桌上的茶盏起身来到李征面前,双手奉上。
随即柔声道:“我知道殿下是担心王爷,但此事王爷从头至尾并未亲身参与,所以殿下大可放一万个心。”
“北元是个好战的民族,然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却并不如我大豫,每年因征战而死去的士兵又何止上万。”
“此番既见识到这般高难精湛的手法,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从皇上那里讨到些好处,自然不会有心思继续来找茬,所以殿下也不必太过忧
心。”
李征微微抬起眸光瞄了一眼面前的姑娘,听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思虑再三后,脸色渐渐缓和了许多,然而心中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见他无动于衷,柳素敛起眸子,不禁轻嗔一声:“殿下,我手都酸了。”
听得那语气中娇嗔的意味,李征瞧了她一眼也终究妥协,抬手接过茶盏无奈的撇嘴叹了一声。
楚青河拂衣起身,上前拍了拍李征道:“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走走。”
李征瞄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放下茶盏起身随他走了出去。
身后的柳素侧目瞟了瞟地上的断肢,淡淡吩咐道:“丢出去埋了。”
转身往后堂而去。
为李律抱不平的事原本应该由李彻去做,可他自从得知自己失明后,虽表面上很是平静,但心里恐怕一时还不能完全接受。
若能为他分担一些,他也许会好过很多吧。
柳素思虑着行至膳厅外,却突然听得里面传来剧烈的声响。
她连忙快步走进,入目间满地狼藉。
碗碟随着断成两半的雕花桌碎裂在李彻脚边,打翻的膳食脏了他向来一尘不染的衣裳。
屋子里下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眸看向那张阴郁而冰冷的脸。
“阿彻……”
柳素走上前
小心翼翼的轻唤一声,却见李彻冷冽的眉眼突然缓和许多,循声侧身淡淡弯了弯唇角:“你回来了。”
面对一下子变得喜怒无常的王爷,婢女们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喘。
连她们亦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瞧着王爷骤然挥手拂落面前的碗,紧接着便听得桌板与碗碟接连碎裂的声音。
柳素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些许害怕。
她轻轻握住李彻的手,温声道:“可是不合胃口?我吩咐厨房再重新准备。”
李彻微微摇头,清冷的眉目间似是强揉进些许温和:“我想练剑。”
柳素也未反对,轻轻应了一声:“好。”
扶着李彻回房换过干净的衣衫,便带他往院中而来。
溪叠看了柳素一眼,犹豫着将剑柄递到李彻手中。
不多时便听得剑刃破风而去的声响。
柳素站在廊下一时有些出神。
若是短时间内不能治好李彻的失明,待豫皇知晓此事后,是否会将他弃如敝履?
一个看不见的人如何能统帅三军,上阵杀敌?
昨夜楚青河说的那番话又不住在她耳畔响起,若不能继续做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于他而言,生命是否就已没了意义?
许多问题一时充斥着柳素的脑海,让她
思绪纷乱起来。
忽而院中莲花缸碎裂的声音惊得她骤然回神。
李彻在她面前始终不曾表露出自己的苦闷与沉郁,可这势如破竹的剑气,却无不显现出他心底那份难以释放的躁郁。
瞧着他这般模样,柳素眼底不禁划过些许忧虑。
一时不知,是否要将月暮昨晚在馆驿听到的消息说与他。
可如今朝中情势不容乐观,总还是要他来主持大局,尽早将皇上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拉出来才行。
……
与此同时,馆驿中,伍登阁正准备再次进宫面见豫皇。
他原本想让萧景珩同去,希望能催促豫皇尽快做下决定,却被萧景珩以身子不适为由而推脱掉了。
无奈,伍登阁只得自己带着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