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洒落在露阁之外,时近初秋,背阴处隐隐吹过凉风,惹得人心底微微生寒。
“姑娘喝药了。”
月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柳素未睁眼,轻声道:“放那吧。”
“姑娘,从前月溪和月淞侍候您喝药的时候,您一向都痛快,怎么到了奴婢这,就见天的耍赖了。”
听她提起月溪,柳素缓缓睁开眸子,目光始终远远望去,若有所思。
“您,是不是想月溪了?”
她语气中带着试探问道。
柳素有片刻失神,启唇轻言:“她也许,已经把我忘了吧。”
听罢,月龄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月溪一向与姑娘最亲近,您若是有个病痛,她心里一定紧张的不行。”
“你先下去吧。”
她话音方落,一只盛满药汤的瓷碗便递到了面前。
柳素眸光微侧:“不是说让你……”
当抬眼看清身边人的模样时,剩下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再也不能说出口。
月龄站在一旁瞧着两人,微微扯了扯唇角,随即转身离开。
“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
面前的女子一开口,柳素心里忽而涌起一丝酸涩,继而缓缓敛起眸光,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尽。
“我没有忘记姑娘,一直都很想你。
”
说着,月溪自腰间取下布袋,打开递到她面前。
柳素抬眸看去,眸中微微一愣,目光中夹杂着些许愕然。
焚灵草……
原来她离开这么久,就是去找这个。
月溪单膝跪地,俯首道:“属下没经过姑娘同意,便私自离开,是属下渎职,请姑娘责罚。”
柳素眼眶微红,良久方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去找这个。”
“属下曾偷听过姑娘与王爷的对话,知道这株草对姑娘和王爷都很重要,便去请教过楚先生。属下身份低微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主子分忧,生死无怨。”
听她一席话,柳素心里更是有如杵捣。
焚灵草生在南康之南的湿涧山渊,听说那里毒物甚多,极为凶险,她竟敢只身前去……
柳素一时心口沉郁,犹如被人抻扯一般,微微咬着苍白的唇瓣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柳素唇瓣隐约有些颤抖,似是哽咽的厉声开口:“我不要你生死无怨,我要你好好活着,从今以后,你不许离开我半步,记住了吗?”
月溪清晰的感受到,面前这个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似乎竟有了一丝害怕。
她眸中隐约蒙上一层雾气,俯首回
道:“属下谨记。”
柳素伸手将她扶起,冰凉的指尖还微微有些颤抖。
月溪抬指轻轻抚过她鬓边零散的发丝,微微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姑娘要保重身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我,为王爷,还有三小姐。”
一提起柳繁,面前的姑娘眸子微微闪烁,又泫然欲泣起来,睁着满是悔恨与泪水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子。
“阿拂死了,是被我害死的。”
月溪摇了摇头,扬起唇角安抚道:“她没事,我救了她。”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支松绿榴花簪。
柳素紧紧咬着唇瓣,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袖不住的抽噎着。
这是阿拂及笄那天,她送的礼物。
月溪将她轻轻抱住,抚背安慰道:“还有一大堆人在那里等着看姑娘的笑话,姑娘要振作起来,不能让那些小人得逞。”
柳素渐渐止住眼泪,深吸了口气,抬眸间目光中已没有了先前那份黯然,取而代之的是从前那份自信与不服输。
她看了眼装焚灵草的布袋,轻声吩咐道:“你把这个送到未央宫,亲手交给楚青河,他知道该怎么做。”
月溪颔首应下:“属下马上就去。”
她回身走到楼梯处,
又抬眸向柳素看去,微微扬了扬唇角,两人相视一笑。
不多时,月龄端着一碗莲肉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走了上来,浅笑道:“姑娘现在该饿了吧?”
柳素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只觉身子舒畅许多,一时,连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
月龄将膳食摆在桌子上,佯装吃味的说道:“奴婢看啊,这月溪才是治百病的灵药,比楚医师还管用呢。”
随即上前扶柳素起身,往里面走去。
柳素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轻嗔道:“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八道,又忘了前几天差点被皇后娘娘掌掴的事了,非得打在你脸上才长记性是不是。”
月龄敛起眸子吐了吐舌头:“好了嘛,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少说话。”
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