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仪沉默良久,似是又打起算盘,随即心下一横,在瓷片上跪了下去。
她一声轻哼,蹙眉咬紧唇瓣,双手不觉攥紧衣裳,痛感骤然从膝盖上传来。
“姐姐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柳素没有回答,只静静的闭目养神,林妙仪向一旁的丫头晴茵使了个眼色,便见晴茵微微颔首,随即偷偷溜了出去。
见状,月龄也未出声劝阻,像这种抢了自己姐姐未婚夫的女人,就该吃吃苦头。
不多时,皇后的仪驾便到了摘星阁门前,晴茵在前面引路,将孔徽宜带了进去。
柳素与她同是出身长安侯府,在宫中言行有半点差错都会落人以笑柄。
一听说她为五皇子争风吃醋而惩罚林妙仪,孔徽宜便连忙赶来。
这等行为若传入别人耳中,岂不是让人耻笑她这个皇后教不好家女,届时皇上一定又会大发雷霆。
一走上楼阁,便瞧见林妙仪跪在床榻边,孔徽宜快步走上前:“这是做什么?快扶起来。”
林妙仪怯怯的瞄了眼床上的姑娘,柔声道:“回皇后娘娘,就让妙仪跪着吧。”
一见她娇怯的样子,孔徽宜不禁蹙了蹙眉。
原来听闻柳素张扬跋扈,她却并未见
过,只当都是外人污蔑,竟不想的确如此。
柳素听得皇后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去。
还未待她张口,便听得孔徽宜一向温和的语气中多了些许严厉。
“身为堂堂的郡主,柳家的嫡长小姐,这样胡闹成何体统。”
见皇后动怒,月龄忙开口接话道:“回皇后娘娘,我们家姑娘并没有做什么,是林姑娘自己坚持要跪的。”
孔徽宜侧目间眸中多了一丝不快:“谁允许你说话的,来人,掌嘴。”
“奴婢该死!”月龄慌忙跪地。
“慢着。”
柳素吃力的坐起身,继而又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皇后娘娘若是来问罪的,那就找错人了。妹妹深觉对不起我,这才主动惩罚自己,我也不好阻拦。若不这样,他人倒都以为我妹妹是个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姑娘了。”
“娘娘说,是也不是?”
瞧着她投来的目光,孔徽宜忽而语塞。
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是明安郡主的未婚夫,忽而换了指婚也难免会有人多加猜疑。
她这般做法反倒成了一番道理。
孔徽宜脸色仍旧不太好看,随即缓缓开口道:“你也是个
知趣的姑娘,若是再多些容人的雅量,又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她来请罚是她的尊重,你要劝抚才是你大度。”
说罢,她晴茵向微微抬手:“快,把你家姑娘扶起来。”
又向身边的红碎吩咐道:“传个女医官给林小姐瞧瞧。”
红碎应声颔首,转身派一旁的宫婢去请。
林妙仪踉跄的站起身亦不忘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瞧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孔徽宜又上前两步开口道:“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怎么能做这等糊涂的事。你可知传出去,对柳家会有多大的影响。”
柳素对上她的目光,淡淡回道:“皇后娘娘既聪明,为何多年来仍不能讨皇上喜欢。”
孔徽宜没想到她会提及她的短处,愣了一瞬,心里愈发不痛快起来。
“你怎敢对本宫这么说话?”
柳素面色丝毫未怯,仍旧淡淡开口:“我只是想提醒娘娘,在这深宫中不能一味的只做好人。娘娘有身份,地位也稳如泰山,可在这宫里,比的不是出身,是恩宠。”
“若您真的在乎柳家的千秋万世,那就想办法让皇上多看您一眼,而不是在此与我计较些无用的小事。”
孔徽宜
一时愣怔,直瞧着面前的姑娘说不出话来。
她在这宫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
她原以为,只要管理好后宫便是她唯一要做的事,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桩桩一件件,就算她做的再好,皇上还是不会夸赞她一句。
可对从不管理宫中琐事的皇贵妃,皇上却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便是她一颦一笑都是好的。
所以当年即便建威将军去世,倪家没落,皇上仍旧能将倪家的儿孙都安排在朝中,享闲差肥禄。
见孔徽宜有些失神,柳素也知她是自己有了思量,
一旁的红碎瞧着榻上的柳素,眸子里不禁又多了一分尊敬。
“月龄,药熬好了吗?”
柳素轻唤一声,将孔徽宜拉回神,继而听月龄忙道:“应该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听得脚步声渐远,孔徽宜敛起眸光:“你好好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