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柳素出神之际,月溪从袖中取出几张当票递上前。
柳素接过瞧了瞧,唇角轻勾,抬眸看了月溪一眼。
“偷来的?”
月溪敛眸淡淡应了一声:“嗯。”
虽然偷东西这个习惯并不好,但是她似乎莫名的喜欢月暮兄妹俩做事的套路。
“派人跟着那个丫头,看看她这几日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是。”
“啊,对了。”
月溪方要离开,又被柳素叫住。
“楚先生可会易容术?”
忽听她问起这个,月溪微微一愣,继而点点头。
柳素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你去吧。”
此番流莺被送进长安侯府,李衍如今一定已经得知,依着他的性子绝不会就这样弃掉流莺这颗棋子。
“月淞。”
听得柳素在房中唤人,月淞忙走进屋子。
“姑娘有什么吩咐?”
“晚些时候带上些吃的悄悄给新姨娘送去,别叫人瞧见。”
“是。”
流莺是个谨慎的女子,只是在感情方面糊涂了些,如今落到虎口得不到李衍的帮助,早晚会撑不下去,她还有的是机会。
三叔父虽然喜欢美人,可暴躁起来谁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之前还有个阮玉娘能压一压他的气焰,
受了委屈就把府里闹的鸡犬不宁,三叔父吃不消也就什么都由着她。
如今没了这个无赖的人,三叔父自然也就放飞自我了。
入夜,南安郡王府外两个身影悄悄翻上后门的围墙。
忽而一队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传来,柳素在墙头还未站稳,身子果断的前倾跳下。
月溪眼疾手快将她接住,轻轻舒了口气,却见柳素俏皮的向她眨了眨眼。
李怀桑正在房中挑灯夜读,忽听得细碎的瓦片响,继而向屋中侍奉的下人吩咐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关门声落罢,两个人影从天窗跳下,柳素摘下面巾轻轻吐了口气,走到李怀桑案前。
“阿姐要的都在这了。”
今日月暮偷进郡王府送信,让李怀桑疑惑了许久,不知柳素为何想要看腾亲王封邑税入的账本,不过既是阿姐所求,他也便欣然应下。
柳素微微颔首,坐在软垫上翻起桌上小山似的册子。
李怀桑在旁斟了杯茶放到桌边,不多时便听得柳素轻声问道:“腾亲王去世后户部应该正收了一笔去年的封邑税,这笔账怎么没有?”
李怀桑接管这些账册学习到如今也不过小半月,还有很多是他看不懂的,面对
柳素的询问他一时也有些为难。
“这,我也不清楚。”
柳素一边翻动着其他的账册一边又问:“三殿下去户部清点账册时可对你说过什么?”
李怀桑仔细回想,终究摇了摇头。
柳素一本本册子翻阅了许久,忽而停下手里的动作陷入深思。
前次从李彻手里拿回来的户部账册中记录了贾家所缴的税款,对比月暮偷回来的贾家粮店的进售粮记录,她发现多出了一大笔不知来向的粮食。
假设贾家多出的售粮是出自国库,那户部官吏一定会在其他账面上把贪污的这批粮食处理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税入账册上削减原本的入税量。
可这些账面对比看似都没有什么大出入,八成全都被做过手脚,若是想找到证据,还得从根源查起。
“姑娘,月淞嘱咐过,明天你要去太学上课,不可以回去太晚。”
月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柳素回过神合上账册轻轻叹了口气:“好。”
随即瞟了眼一旁的茶盏,拿起喝了一口,起身看向李怀桑轻声道:“你这个郡王的位置不好坐,自己多加小心。”
他听李律同他说过一些,如今腾亲王的封地是一块肥肉。
的确,他不
过是个生于民间的郡王,在众人眼里难成大事,许多人自然巴不得除掉他以夺去他手里的这块肉。
李怀桑微微颔首,眸色却多了份坚定:“阿姐放心。”
未央宫
李律一边煮茶一边听着李征与李彻聊着赈灾一事。
李征捏着折扇轻敲桌角,半倚在凭几上思量道:“父皇的意思,是想让三哥出面向世家借粮?”
李彻眸色微沉,心上寒意久久难褪。
父皇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自己却又不想得罪士族,派李行出面想来父皇是舍不得,不得已便将这个不讨好的差事交到他手上。
早年间父皇登基,多靠柳家老太君和腾亲王拉拢士族扶他上位。
这些世家对自己的利益都十分看重,一旦父皇下令借粮,必会使士族疑心父皇要借此机会探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