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雨势渐弱,柳素昏昏沉沉间不住的感觉到冷意。
“柳素。”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柳素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一旁的火堆已经熄灭,意识模糊间只瞧得见面前少年的轮廓。
“柳素。”
只听那人又唤了一声,柳素动了动唇瓣,只嘶哑的应了一声:“嗯……”
见她并不清醒,李彻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思虑片刻,便将柳素背起,顺着山坳寻找通往林外的路。
再有意识便是在睡梦中听到几声犬吠。
柳素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墨蓝色的麻布床帐,侧首瞧去,不远处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油灯里的火苗被窗子透进的风微微吹动。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柳素看了看身上破旧的被子,吃力的坐起身,发觉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过。
忽而木门“吱呀——”响起,柳素下意识起了防备,却见李彻端着药碗走进来。
李彻打量着她戒备的姿态,将药碗递到面前。
柳素犹豫片刻,从他手里接过,敛眸思索着缓缓开口:“我的衣服……”
见她不敢直视自己,一手还紧紧抓
着胸前的衣襟,李彻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
之前在山坳躲雨时那么主动也未见她害羞,这会儿倒扭捏起来了。
“这荒山野岭杳无人烟,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换了。”
李彻的语气很是平淡,进了柳素的耳朵便听出一丝不情愿的意味。
柳素未抬眸,只不禁用力咬了咬牙:“这么说,是委屈殿下了。”
李彻回身,背过柳素扬了扬唇,语气仍旧平淡:“还好。”
随即掩上房门走了出去。
柳素深吸一口气,只觉头晕目眩,继而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忽而眸光一转,勾起唇角,一口将温热的药喝了个干净。
放下药碗,便见李彻又端着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又走了进来。
“殿下该对我负责才是。”
李彻将手里的东西摆在桌上,随意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将目光投了过来。
“如何负责?”
柳素掀开被子,晕乎乎的坐在床边,有气无力的回道:“自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见她神情认真,李彻敛起目光将话题转开:“吃点东西吧。”
柳素玩味的扬了扬唇,起身一点点挪到桌边坐下,闻着清粥的香味肚子顿时咕
噜噜叫起来。
“三殿下不必害怕,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们李家,我可万不敢再沾分毫。”
李彻侧目瞧着喝粥的柳素,眸中夹杂着些许疑惑,却未继续问下去,
这一个‘再’字,似乎是话里有话。
柳家向来不与李氏皇孙往来密切,可其言下之意,却像是吃过李家的亏一般。
这个柳小姐,到底有什么秘密。
太乾殿
豫皇坐在正椅上满面愁容,李行敛眸跪在地上,神色亦有些沉重。
“好好的,怎么就遇上刺客?你倒是给朕说说,到底是什么人。”
李行听着豫皇微怒的口吻,眸光中带着愧色:“回父皇,儿臣正派人在查,还没有消息。”
豫皇眸中闪烁着复杂,蹙着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五啊,如今北疆不定,我大豫可能随时要准备迎战,这个节骨眼儿上,老三不能有事,你明不明白?”
大豫近年来兵力渐弱,长安侯等人年岁已老,侯门中又未出一个可用的将才,只霍家的老二与李彻曾在外征战沙场,颇有前朝霍老将军的遗风。
听闻北元国近年出了一位少年,人称鬼策将军,用兵出神入化,奇谋难挡。放眼大豫惟有李彻的
用兵之道方可与之一战。
李行听得出,豫皇言下之意应是以为此事是他所为。
如今朝野动荡,国力不济,父皇虽偏向于主和,但始终将李彻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若终有一日不得不出兵抵抗,唯一指的上的也只有李彻。
李行袖下紧握双拳,忙匐地拜了下去。
“父皇明鉴,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儿臣对天发誓,从未对三哥有过半点不敬之心。”
豫皇看着李行,眉目间愁色难掩,扶着额头,向他摆了摆手。
“不管是谁,派人尽快找到老三的下落。”
李行起身忙应道:“是。”
豫皇思量片刻,抬眸又道:“听说一起失踪的还有柳家的女儿?”
李行俯首,又应一声:“是。”
豫皇深深叹了口气,未再多言,只向李行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行俯身退出殿中,抬头望向阴沉的夜空,眸中满是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