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楚辞知道,萧彧看透了她的用心,萧彧也明白楚辞那句“没有退路了”什么意思。
她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是暗示如今的朝局。
悦王藏在背后兴风作浪太久,也太过了。
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点头,“阿辞下午要去义诊吧?顺手把朕的谕旨带过去,让悦王去负责这事儿。”
楚辞跪地,“儿臣感谢父皇。”
言语之间的深意,便只有彼此能懂了。
至此,萧烨为她紧捏的一把汗,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道,“父皇,望春楼的案子死伤很多人,还有不少伤患,估计只有阿辞的医术才能让他们痊愈。所以,下午阿辞打算出去义诊,儿臣想要随她同去,还请父皇恩准。”
萧彧闻言,看向楚辞。
见她没反对,便道,“你去也好,照看点阿辞,莫要让她太过劳累。”
楚辞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穿着宽松的衣服,但是腹部的隆起已经非常明显。
萧烨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充满了欢喜,又涌动着浓烈的内疚。
他重重点头,“儿臣会照顾好阿辞的。”
楚辞闻言垂眸,心情多少有些复
杂。
萧烨也知道她在抗拒自己,能做的只能是陪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做一些事情。
午膳之后,两人坐着马车去往十字街。
空间逼仄。
这是他们分道扬镳之后,两人第一次这般坐在马车里,楚辞有些不习惯,看着窗外,问,“那个时候,为何替我准备诊所,又假借父皇的名义?”
男人闻言先是一愣,随手失笑。
片刻,才轻声道,“可能,当初即使是觉得你不是那个人,却还是见不得……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受苦吧。”
他抬起头来,笑得有些苍白,“再说,不以父皇的名义,你也不接受啊。”
“……”
楚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才道,“谢谢。”
“嗐……”男人笑了一声,“谢什么。”
说着,红了眼眶,“是我没有认出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楚辞迎上他的眼神,躲闪摇头,“都过去了。”
但她始终没有办法原谅他。
他知道。
也许,对于相爱的人而言,失去信任本身就是陪伴。他怀疑她,不肯相信她说的半句话,光这一条,就无法谅解。
这一路走得特别艰难。
楚辞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好不容易
到了诊所大门口,下车来,容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才像是被解放了一般,长呼一口气。
赵掌柜欢天喜地的迎上来,“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来了呀!”
众人纷纷跪拜,“草民拜见长公主殿下!”
他们的眼神是真诚的。
楚辞示意他们起来,正要进屋,赵掌柜突然看着萧烨问她,“殿下,这位公子是?”
楚辞扭头,看向萧烨。
他易了容,但依旧难掩身上那种雍容矜贵的气质,站在人群中依旧引人注目。
楚辞正要找个由头,只听他自我介绍,道,“在下肃华,是长公主的殿下的……贴身侍卫。”
楚辞蓦地,嘴角一抽。
赵掌柜也明显愣了一下,“贴、贴身侍卫?”
楚辞无语,正要解释。
萧烨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开始看诊吧。对了,殿下有事找悦王,太忙走不开,麻烦赵掌柜去送个信儿,让他过来一趟。”
“啊?哦!”
赵掌柜迷迷糊糊点头,走出去好半截,嘀咕起来,“怪事儿,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不应该是个女子吗?”
这事儿越描越黑。
楚辞最后,也没解释什么,进去看诊,吩咐萧烨道,“你去望春楼那边一趟,有伤患赶紧转移
过来。”
之后,对门外的病人道,“疑难杂症快到我这边来,其余人找别的大夫。一会儿,那边有烧伤的病人过来,我就顾不上大家了。”
百姓们很是听话地分成了两队。
楚辞没想到的是,来的第四个病人,居然是一个身穿青色衣袍,面容略带瘦削清秀,眼神却十分阴冷的年轻男子。
他走上前来坐下,把手腕递给她的同时,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冬日里的光,虽笑了,却透着冷意,嗓音绵软,“殿下看上去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南宫锐!
楚辞上次见到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