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一个胖胖的男人三步并两步进了屋,进门便跪,“卑职拜见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到来失了礼数,还请恕罪!”
“起来。”
楚辞从浅寐中醒来,看向他,“今日此事重大,死者盛京南城八宝街的人,与平襄侯府牵涉重大,又与红袖阁有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文县县令已经吓傻了。
别说是起来,此时直接额头触地,“卑职不、不知道,还请殿下示下!”
“盛京的事情,你也管不了。”
楚辞直起身子,喝了口热茶,看着他道,“写一道折子递上去吧,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文县县令这才抬起头来,有些迷糊地道,“殿下的意思是,卑职只要如实上报,便可以了?”
“你总不希望,自己被红袖阁的杀手盯上吧?”
楚辞睨了眼那边已经死亡的老者,“刑部都难办的案子,有多烫手,你心里有数。”
文县县令到一口凉气。
恍了恍神,这才清醒过来,道,“卑职明白了,回去便写道折子,呈递上去。”
“去吧。”
楚辞没多说什么。
文县县令告辞。
“他会不会被杀?”
北冥雪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那人胖胖的背影。
楚辞摇头,“他要是死了,那就成了连环案,
加上是公职人员,事情才是真的要闹大了。”
“红袖阁的人要是杀了他,那就证明红袖阁不在乎平襄侯的死活,也不在乎钦王。要是他安全无恙,那就证明,平襄侯、钦王,都和红袖阁是利益共同体!”
银衣闻言骇然,“所以,主子今天晚上,是故意让他来见您,用来试探红袖阁的?”
楚辞嘴角轻轻一勾,“也不止如此。”
“之前,都是别人兴风作浪,想搅乱盛京一滩浑水,趁机摸鱼。”她的眼底窜起一道寒光,肃杀道,“从今往后,本公主也让他们体验一下这风雨欲来的感觉!”
银衣闻言面色骇然。
之前,旁人兴风作浪,针对的逍王,但把楚辞给拉下水了,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好几次差点儿命丢了。
从今天开始,她是真正的要反击了!
这一道折子送上去,整个朝野恐怕都要风声鹤唳……
客栈外面,被县衙的人围了。
整个后半夜,都是风平浪静。
楚辞睡了两个时辰,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哭泣,便醒来了。
外面天蒙蒙亮,哭的是伤口已经快要愈合的阿婆,半跪在夫君的身边,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
楚辞有话要问她。
但看这模样,也不好开口。
一直等她哭够了,
过来感谢她的时候,她这才道,“阿婆也不必谢我,我有一些话要问你。这大冬天的,眼看着要过年了,你们两人怎么突然出了城?”
“是有人逼你们的吗?”
阿婆一看外面县衙的人,再看楚辞,便知道她是京城来的贵人,老实回答道,“今儿个下午,有人给了我们五十两金,让我们连夜离开京城,不走就要杀了我们。”
说着,哭了起来,“这没办法,我们才着急走的。”
“谁知道,他们还是动手了!”
“你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吗?”楚辞被她哭得心里憋闷。
她不擅长安慰人。
现在这样,只能跟着难受。
阿婆抹着眼泪,咬牙道,“多半是那平襄侯府的人!之前八宝街的人都被遣散了,就听说和平襄侯有关系!”
“那你们呢?你们为何没被遣散?”楚辞感到诧异,阿婆说的那些事情,她竟然没有丁点儿印象。
阿婆道,“当时,我们家闺女坐月子,家里没婆婆,我和老爷子就去一起看望她,伺候了一个月。回来的之后,八宝街已经没什么熟识的人了,都是新过来的商号,据说是从外地来的。”
“……”
这么大的事情,平襄侯背后肯定有人铺排。
楚辞面色有些凝重,问,“
那阿婆是如何确定,八宝街换了一批人一定和平襄侯楚孝有关系呢?”
“听人说的。”
那阿婆道,“这原本,我们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过了一年多,突然原本住在巷子口的黄四郎回来了一次,正巧遇上。”
“那黄四郎还说,我们运气不好,要是当初没去探望闺女,就能与他们一起,发大财了。”
“我问他在哪里发财,怎么发的财,他不说,只是含糊说,是楚孝发达了,回来惠及乡亲,给他们找了差事干,工饷拿得可多了。”
楚辞突然明白,红袖阁的人为什么不在八宝街杀人灭口,而是先把人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