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西营的将士在离城五十里外扎营休整,姜绾一行人赶回营中时,天已大亮。
王副将亲自率人值守,临时驻扎的营地外,也都有兵丁一组来回巡视。
见着孟迟的车马,王副将带着人上前来询问赶马车的兵丁,“如何,人接回来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副将又绕到马车后去接人。
孟迟和姜绾先后从马车上下来,又把孟文元,和小玥接了下来,罗勇最后,王副将见着他人,才松了口气,抱拳向几人道:“辛苦几位,将军还在等着,请。”
姜绾把小玥托给蒋星衡照看,领着孟文元和孟迟一道去见了成骏雄。
临时撑起来的帐篷里,宿老正在熏药草驱赶虫蚁,成骏雄就坐在铺了干草和软布的大方石上,右手胳膊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还能看到零星渗出的血迹。
宿老看到他们回来了,幽叹一声,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坐在这里等到天亮!这老顽固还不肯听我的,连药也不肯好好吃!”
姜绾看了宿老准备的药,是安神的,宿老示意她帮忙端过去,成骏雄瞧见了,脸立即就转向了一旁去,“你准备的都是叫人睡得沉的药,我怎么喝得?喝下去了夜里有事都犯迷糊起不来,可能行?”
“这都上过药了,不就行了?”
成骏雄和宿老各怼了对方一通,又让姜绾不要把安神的药拿给他,他还不能歇着,招手让孟文元过去。
“小子,你上次模仿她的字,现在可能模仿我的字?你看看,这些是我以前写的,你能不能照着这样的写出来字?”
孟文元转头看姜绾和孟迟,他们都点头了,他才向成骏雄也点了头,表示自己可以。
成骏雄立即喜笑颜开,用左手写下一封拟好的折子,让孟文元照着内容,用他的字迹照着写一遍。
孟文元立即伏案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先练起来。
趁着这个空挡,姜绾和孟迟把公冶安所说之事及各自的猜测告诉了成骏雄。
成骏雄听罢后,沉下了脸。
“原本只以为阳平城有个故人吴林,这才让孟迟去与他把话说清,不曾想还有这等琐碎的麻烦事。”
“吴林除了提到二皇子丢了件重要物件,府中有人受了伤,可还说了什么旁的?”
吴林那些要将士们留下等待查明真相的话,孟迟也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成骏雄。
成骏雄脸更黑了,“好个吴林!”
“从前只当他是个有血性的,我看现如今也成了个攀炎附势的!”
话音落,外头传来吴林的声音,“成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啊……”
姜绾和孟迟互看一眼,忙走上前,把孟文元和桌子以及桌上的纸笔全都搬到了角落的屏风后头,二人从屏风后头出来,刚坐下,吴林就进来了。
“成将军,这是在埋怨本官?”
“哼!”成骏雄已披上了披风,挡住了手上的手臂,营帐里宿老在煎药,药味散得整个营帐都是,反而让他身上的药味不如何明显了。
“埋怨不敢,吴大人好大的威风,西北几万人的性命,都比不得一个物件了,让我配合你查案?”
吴林忙摆手道:“误会、误会,将军莫恼,我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将军容我细说。”
吴林突然到访,成骏雄怕他在营帐里待久了看出屏风后有人,便起身往外走,“我倒是要听听吴大人于西北战事可有何高见!”
他单手拢着披风,把吴林叫到了外头去。
营帐的帘子掀起又落下,里头暗了下来,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走远之后,姜绾开了口,“这个吴林,白日竟然还追到这里来了。”
说着,她起身去看孟文元写得如何了,这孩子一直乖乖地在屏风后临摹成骏雄的笔迹,一点声响也不出,她上前看了看,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五六分想像了,他还在一点点认真地调整着。
孟迟也来到屏风后,跟姜绾一块儿看了会儿,“文元,你还需要多长时间?”
孟文元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纸上写了两个时辰四个字,这还得等上挺久,便和姜绾道:“你同宿老在这里等着,我去寻些吃食来。”
提到吃的,姜绾还不觉着如何,孟文元的肚子很快咕咕叫了起来,姜绾到嘴边的不急二字又吞了回去,“去看看也好。”
她余光撇到孟文元脸上泛起了些微红晕,又补了一句,“我正好也有些饿了。”
这小子刚到溪台山的时候就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更别说会脸红不好意思了,如今看到他细微的变化,姜绾也有些欣慰,嘱咐孟迟多找些吃的来,喊上小玥和蒋星衡都进来,三个孩子作伴一起吃。
正好罗勇昨日买了些新鲜的鸡肉猪肉和羊肉,也让这几个孩子吃顿好的。
趁着这档子空闲的功夫,姜绾没有打扰孟文元,走出屏风外,去给宿老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