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散聚,动静无常——
大演日仪金车中,陈珩端坐于广寿云床上,手捧一卷玉简,正在凝神品读。
他身下的那方广寿云床长宽皆是三丈三,通体净华,毫光熠熠,好比似天生的一方稀世美玉,不见丝毫斧凿雕琢痕迹,着实奇美异常。
同时云床上还有一道道清气升腾飞出,若云霓缥缈,盘旋回舞,正不断往他躯壳融去,汇入腹下金丹之中,随法力游动,顷刻走遍全身。
这一幕叫云床下的五炁乾坤圈颇为心热。
他连听遁界梭讲古的兴致都是少了大半,只一动不动盯着看。
道书有云:
自曲泉天陵丘向西三万里,曰广寿之山。
其阳多美玉,其阴多赤铜,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天下大兵。
此刻五炁乾坤圈面前的广寿云床,同广寿之山相干密切,正是由山南面的广寿玉来充当主材。
云床不列于法器之属,也并无什么攻敌护身之能。
它仅有一类妙用。
但也正因那类妙用,才会惹得无数修道人为之心动。
还曾在曲泉天闹出过种种争端来,几近交尸布野,流血绛路。
那便是增寿!
只要常与此物作伴,受它气机浸染,即便未曾突破境界,但修道人可以打破冥冥中的那些寿限大关,使得自己精元久长。
以五炁乾坤圈眼力,它自是认出陈珩身下的广寿云床品质不凡,通体皆由上品的广寿玉铸成。
若长久相伴下来,这云床最少也可给陈珩增寿两千载。
须知初成金丹的真人寿限也不过千五左右。
而仅眼前广寿云床便足可助人可延寿两千余,还并无后患隐忧。
似这般一比较,广寿云床之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听说当年曲泉天因广寿玉之事,各方势力都打生打死几回,还是因山根被人偷偷掘去,才勉强休止,如今的广寿山神异日衰,便连广寿玉也是日益稀少……这大一块,虽说不是什么稀世奇珍,但也颇为罕见!”
五炁乾坤圈暗自思忖,不自觉用手挠了挠下巴。
就在他纠结如何厚脸皮开口时候,遁界梭声音忽自脑后响起:
“想什么呢?这广寿玉仅对血肉生灵才有功效,我等器灵之身,却是用不上此物。”
五炁乾坤圈翻了个白眼,回道:“我怎不知道?我先前也曾在密山看过广寿玉,这等见识总是有的。”
“既非想用,那便是想讨一块来吃了。”遁界梭悠悠道。
五炁乾坤圈大吃一惊。
半晌后,他才讪讪一笑:“都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你老果真见识广博!”
“你是乔鼎真君昔日护身之宝,在密山曾呆过多年,留下古怪事迹不少,其中一些虽被遮盖过去,但话说来,天底下又哪有不漏风的墙?你爱食广寿玉的事,在老朽这里可不算什么秘闻。”
虽不明白五炁乾坤圈为何会偏爱这一口,但遁界梭也懒得多问,只是伸手一指,道:
“不过此事,别的暂且不提,那位首先便不会应允。”
“谁?”五炁乾坤圈顺着他手指方向,瞪眼看去。
然后便见光芒一盛,空中兀自现出了个深衣双髻,金黄眼瞳的器灵来。
“广寿云床与我一般,皆是大德祖师特意赐给老爷的宝贝,不是给你这蠢货来满口腹贪欲的!”大演日仪金车的器灵视线一扫,淡淡道。
五炁乾坤圈呲牙,不自觉摩拳擦掌起来。
如今陈珩手中的仙道法器也有不少了。
而在这其中,遁界梭自然地位最是超然,五炁乾坤圈同他也最亲善。
玄御万殊法衣自恃身份,少有露面。
余下如月轮镜、玉景飞宫、移神镜等,大伙都是个点头见面的交情。
唯独这大演日仪金车……
想到此处,五炁乾坤圈心下又不爽了几分。
在玉宸门下,寻常弟子用玉景飞宫,真传弟子驭大演日仪金车,等阶分明,自有参差品级。
而也不知为何,五炁乾坤圈同大演日仪金车见面便不甚对付。
前者看不惯后者的秉赋古板,后者同样也不喜前者生性跳脱。
莫说言语间争执,便连暗地里打斗,也并不是一两回了。
“一个上品法器,又不是道器,这鸟厮驾子,比那法衣的驾子都要足!”
五炁乾坤圈嘟囔一句,刚欲开口,却忽见遁界梭忽比了個眼色,不远处的大演日仪金车也是容色一正。
他忙转身,见陈珩已是下了云床,手持玉简,走到自己面前。
“嘿,老爷……”五炁乾坤圈挠挠头,干笑一声。
“莫要斗嘴。”陈珩将他肩一拍,道了一句后,便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