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陈珩正是离了宫阙前的那片偌大平白,行至了一处山路岔道,传音语声也忽然一停。
只见在山道之间。
正有一个看似六旬出头,模样颇是忠厚的老仆在躬身候着。
“陈郎君。”
老仆一见陈珩身形现出,脸上便现出了一抹喜色,赶忙上前笑道:
“请陈郎君暂留尊步,我家主人想邀郎君一叙,若是肯赏个颜面,那便真个是天大的幸事!”
“不知老丈的那主上是?”
陈珩停了脚步。
老仆朝向不远处的宫阙一指。
那里正有嬉笑声放浪微微传来。
饮酒作乐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莫非……是谢晖斋?”
陈珩心中隐有了个猜想。
他思忖片刻,最后微微拱了拱手,随着老仆带着他走下山道,来到了一座偏殿之中。
而等不多时。
便忽有一阵叩门声忽然响起。
“谢师兄,请。”
陈珩道。
“陈师弟,见你尊颜可是实属不易嘿!一番施为,竟会酿造成今日的这般大场面,谢某也是从未料到。”
随着一声洒然长笑声响起,门户被一把分开。
那原本应在宫宇中放浪形骸的谢晖斋此刻竟是衣冠肃然,来到了此处。
他朝向陈珩拱了拱手,轻叹一声。
“我与谢师兄倒是未有什么私交,师兄今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陈珩起身,一笑。
“大事,自是身家大事,也是性命大事……”
谢晖斋苦涩一笑。
还未等陈珩开口。
他兀得疾步而行,又突然在距陈珩身前几步远外止住,将身一俯,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长揖及地。
“谢师兄——”
陈珩一讶。
“我想请师弟日后道成,能够放谢某一命!世族同陈师弟之间的恩怨,与谢某实是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啊!若牵扯上谢某,那便着实是天大的冤枉了!谢某死也不瞑目!”
他嘶声悲愤道,旋即又补了一句:
“当然,若是可能,还请陈师弟也高抬贵手,放谢棠一马罢……”
“什么?”
陈珩微微皱眉。
而这时。
袖囊中的遁界梭终是从讶然中回过了神,传音哈哈大笑起来,捂住肚子打滚。
……
……
数盏茶交谈后。
得了想要答桉的谢某再次俯身施礼,心满意足的离去。
“……”
陈珩看着桉几上,那只被谢晖斋特意留下来的玉匣,沉默数息,还是将之收入袖中。
绕是他的心绪,都被谢晖斋这求饶举动给搅得讶然,只觉颇多荒谬。
“此子是个聪明人,十足的爱命惜身之辈……依老夫的平生见识,他应是真心实意的在向你讨饶,并非诓你,不必太过多疑。”
这时。
遁界梭出言道。
“真真假假,倒是并非一面便能断定,且看后来罢。”
陈珩摇头,也不再多停留,只将身一纵,便飞至空中,直往自己灵隐峰的洞府而去。
但还未等他离开这石鼓峰多远。
背后又有两道遁光裂空破云,遥遥而来。
陈珩在空微微一止身形。
见那两道遁光中人影,依稀分是米荟和一个面貌陌生的年轻道人。
他笑了一笑,刚欲上前打个招呼。
可目光在移到那个陌生道人身上时,神情却不自觉僵住了。
一道彻骨寒意陡然生起,后背寒毛竖起。
久违的。
让陈珩心底生起了强烈的危险之感,比之在地渊对上巴蛇越攸那时,还要更盛数倍不止!
“居然……是人傀?”
他童孔缓缓一缩,在心中沉声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