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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了双目,定神一察,得悉这是正合峰的法乐在鸣响,看来十日过去,已到了经师沉爰支开坛讲法的时日。
“总算是来了!”
陈珩长笑一声,缓缓整了整衣袍,将前几日炼出的那枚红铅大还丹收入袖袍后,便将身一纵,顷时化作一道白光,破空远去。
……
晓日玲珑,瑞光万丈——
纵目所见。
在澹薄浮云之下,尽是一片群山迤逦、明溪潆洄的明秀之景。
林壑幽深。
于参天的古树之下,重重楼台、宫观、殿宇依稀可见,在幽趣之外,又别有一番萧闲风味,如是仙家洞窟。
陈珩只略扫一眼,便继续破空而上,直到抵得正合峰山腰处的一处华丽宫观时,他才缓缓按落云头,停了下来。
及一跨进那座宫观之内。
大殿之中。
便瞬有无数人不约而同般,纷纷将目光射了过来。
迎着这些或鄙夷、或讥嘲、或暗怒、或惋惜的目光,陈珩面色不变,只将目光上下往殿中扫了一眼。
但见此间最高处是一方九层的小玉台,晶莹剔透,光色温润鲜明。
然而此刻玉台上却空无一人。
显然这是那位经师沉爰支在讲道时所坐的玉台。
而今她人还未至,自不敢有弟子僭越,大胆居了她的席位。
而于那方九层小玉台之下。
又是林林总总,数百方杏黄蒲团铺陈。
众入室弟子皆坐于蒲团上,各色真炁自其背后冲腾而上,若浪云沸涌,似幻亦真,甚是少见壮观。
“师弟!师弟!”
见陈珩走进殿内。
左处角落的米荟连忙站起,冲他招手道:
“此处,此处,我已是替你占了个席位!”
陈珩闻言一笑。
他目光往最靠近玉台的那几个蒲团上掠过,见其上早已是坐满了人,微微摇头,还是向米荟处走去。
“师弟方才在想什么?莫不是想争靠近玉台处的蒲团?”
待得陈珩落座身侧后。
一直注意陈珩神情的米荟犹豫半晌,终还是小声道:
“那可向来是……”
“向来是世族中人的席位?”
陈珩澹声道:“那自今日之后,便不再是了,师兄你亦去可往前方听讲。”
“……”
米荟喉头动了动。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
前方忽有一人朗声一笑,站起身来,道:
“陈师弟倒是好志气,果然是少年人,端得豪气干云!师兄我在你这般年岁时,可不敢如此口出大言!”
“不知这位师兄是?”
陈珩见长笑那道人仪容甚美,声音洪亮,如若春雷,显然功行不浅。
“我名卫扬。”
道人冷声道。
“原来是卫师兄,方才不过是腹心之语罢,算什么大言?”
陈珩微微一笑,将手拱起,道:
“真要说论大言的话,于几日前,卫师兄在接得法讯之时,不是已见识过了么?”
这句话一出,卫扬眸光便微微沉了沉。
而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世族中人更是赫然起身,对陈珩怒目相视。
“听闻还有一位姜师兄,不知身在此处?”
陈珩也不理会那些愤然的怒目,只自顾自道:
“听闻这位师兄素有雅量,性若渊水,不兴浪澜,此等气度,倒是正要见识,向他请教一二。”
几个寒谱出身的弟子皆听出了这话里的暗讽之意,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殿中一时微有些喧闹。
私语声此起彼伏。
“陈师弟倒是口舌利害,至于姜兄——”
卫扬摇了摇头,刚欲开口,此刻却忽有一阵银铃晃荡的清音响起。
众入室弟子闻得此音,皆心头一凛,忙抬头看去。
只见那九层的小玉台上,不知何时,竟端坐了一个白衣女子。
她五官生得精致如若墨画,花容玉貌,体态曼妙婀娜,翩翩有弱柳扶风之态,但眉宇间却满是一片漠澹之色,彷是对一应事物都毫不关心。
“弟子见过上师。”
众弟子皆躬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
白衣女子目光与陈珩视线微微相触,然后便平平移开。
“今日我来宣讲紫府大道。”
陈珩听她轻声言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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