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陈珩在观经时候身死,被石柱中飞出的剑气一削成了两段。
因着法契约束的缘故,他宋如朴纵不会跟着陪葬,至少也得去了半条性命!
一念及此,宋如朴心中竟莫名有了些感激。
原本还以为是要绞尽脑汁,花费上一番心机,才能说得陈珩毁去法契。
没想到竟是这般轻易。
连言语都还尚未出口,便已然功成了……
“兄长,不是小弟要多话,要轻视你的本事。”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拱手上前,态度诚恳地劝说道:
“这‘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已留在五云野快足有一甲子,足足一甲子,都无一人一鬼,能够最后近得石柱,将传承取在手中!
兄长方正是大好年华,又何必急于求成呢?好好享受年岁不好吗?这里一步出错漏了,顷刻就是杀生的祸患临头,还请再思量则个,不要误了日后的前程才是!”
这一番话实是推心置腹了。
迎着宋如朴的目光。
陈珩慢慢摇头,莫名道:
“日后?若是不做奋进一搏,我只怕自己,便无什么日后了。”
但凡是修持了太素玉身的修士。
哪怕只是童高路那般浅薄境地,都能触碰到冥冥中的一丝天机远转,心血来潮,感应到自家的吉凶祸福。
在陈珩预备和容氏等人行伏杀之事时,童高路在宅邸时,就是一阵莫名的肉跳心惊,气血浮动。
只是那时童高路自持肉身修为高强,不以为意,并不将这警兆放在心上,仍执意要进宫上朝。
这才被陈珩等人斩杀,自取其祸。
而在进入地渊不久,陈珩也时常会生起一股不寒而栗之感,扰得心神不宁。
他情知这是在修持太素玉身发出的异兆。
虽不知究竟是祸从何来,但若能够得到“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自身战力就能陡然再登上数个台阶,迈入新的境地。
不提那虚无缥缈的“幽冥真水”。
单是为了那或是要临头的大祸。
陈珩也必要将“阴蚀红水”这桩神通传承取到手中!
“多谢尊驾提点,贫道便先告辞。”
他洒然一笑,拱了拱手,飞身一纵,化作一道白光起在空中,未过多久,便落入在了石柱的百丈范畴内。
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也似宏音!
陈珩身躯被一股宏翰莫名的力道,生生从空中压落!
而同时石柱表面。
也有无数的金光纹路勾勒,缓缓浮出了几十个巨大的蝌蚪文字,满布了柱身!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合安……”
他睁目向前看去。
才刚记下,而脑中却突得一阵尖锐刺痛传来,让陈珩都不禁一时皱眉。
而在这剧烈刺痛中,那方才记下的文字,竟是要渐渐遗忘。
如若日光下被晒干的水渍,从他记忆中褪去不见……
“不好!”
陈珩心头微微一惊,自知现下处境不妙。
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
耳听是虚,眼见方实!
这“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被乔真君留下了五云野,时日将近一甲子,却并无一个生灵能够得到这桩造化,果是存着个中缘由的。
纵是只能在原地停留三息,便必须向前移步,才能不被石柱中的剑气斩杀在场。
可三息功夫……
对于修行有成的生灵而言,莫说只是在三息间记下这区区十数文字。
便是三息内记下一篇汪洋恣肆、藻饰华丽的长文,对于他们而言,也并非是个什么难事,轻而易举。
实是这些蝌蚪状的金光文字,在那位乔真君的刻意布置下,会给神智带来极大重负。
若想强自记下,非仅是个砭肌侵骨的痛楚,还难以避免忘却文字的本来形体。
“倒是怪异的试炼,似这般的为难,普天之下,只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功成,得手‘阴蚀红水’……那位中乙剑派出身的乔真君究竟是何用意?”
在心念电转间。
陈珩还发觉自己身躯也被某种无形之炁固缚住,施展不了道术,也无法打开乾坤袋,用符器将脑中的金光文字记载下来。
这似是一方不折不扣的死地了。
但凡入场——
便唯有前行,再不能够后退!
寻常生灵只有亲自下场,才能真切体会到这一局面是何其艰难。
不过等到了那般地步。
纵然想要反悔活命,也再是无回转的余地了……
“天赐弗取,反受其咎!有金蝉在手,看来这‘阴蚀红水’,正是合该为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