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打开瓶盖,用一根药锭挑出来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腕上,接着,用柔和而均匀的力道,以指将药膏摊开,最后再用一条扎带绕她细腕,仔细地包扎起来。处置完她的腕伤,他为她放下衣袖,接着,屋中便沉寂了下去。
这个辰点,已是极夜时分,远处少年们的夜宴极乐声也听不见了,应已散宴。
李霓裳默坐了片刻,忽然醒神,想起自己今夜到来的目的。
她暗望一眼身旁之人,迟疑了下,思定,正待起身再去执笔,这时,只见他也转过面来,双目凝落在她面上。“你就不问一句,我的伤如何了吗?”
李霓裳一顿,停住了。
“背上还是有些疼的,并没有痊愈。”
他看着她,继续慢慢地说。
“我今日提议行猎,其实如同自讨苦吃。只是心里烦闷得很,也就不在意了。反正死不了。”
他指了指方才给她抹过的那一瓶药膏。
“这也是我用的药。今日还没上,你替我上一下吧。这么晚了,懒怠再叫永安来了!”
言罢,不待她回答,他已转过身,背向她,低头自己松了腰带,剥脱下上身全部衣裳,随意都堆在他劲瘦的腰间,向她展露出他整片的后背。
果然如他方才所言,那些抽在他背上的深一些的鞭伤,此时道道条条,依旧清晰可见。不但如此,应是他放纵了一天的缘故,几处原本结作了疤但尚未自然脱落的伤处遭磨,绽出了疤下尚未长好的新肉,看去仿佛又要流血似的。
李霓裳并不觉自己腕伤如何吓人。当这片伤背的景象扑入她的眼帘,她刹时觉得浑身发紧,仿佛感同身受。鬼使神差般,她丝毫也无犹豫,便为他抹起了药。手心柔软润滑,仿如腻膏。
上完药,他自己将褪下的几层上衣扯回到肩上,转身回来。
“公主有话要与我说?”
他觑她神色,开口道,接着,探身取来了她方用过的笔砚和几张纸,摆在她身畔坐床的红锦毯上,又将笔放到她的手心里,自己则盘膝坐在她的近旁,等看她的落笔。李霓裳定了定神,写道:“伤未好前,勿行猎与饮酒。”
他看一眼,起初没说话,忽然,脸向她凑了些过来,低道:“公主你心疼我?”
李霓裳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来自他身上的混合着药与酒的清苦又醇烈的气息。
这气息直冲脑顶似的,叫她整个人一下绷紧。她慌忙往侧旁微微躲了一下,本待再蘸墨,继续写下她今夜来此想与他说的话,不料,一个不慎,竟将砚台带翻了过去。霎时,砚肚中的墨全倾洒出来,濡湿了一旁的纸与锦垫。
她拯救不及,手忙脚乱,他却似乎颇觉有趣,在旁竞还轻笑出声。
李霓裳一时顾不上他如何,将坏了的纸与空砚拿开,待去取新纸来,望去,却发现那张案上空空如也。正暗自懊恼,见他忽然探臂,端来他喝剩的那点药汁,又扯开方掩合上的一片衣襟,指了指,随口似地道:“不必寻了,就写我这里罢!现成可用!”
竟是要她直接写在他的身上?
李霓裳怎肯做如此孟浪之事,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他却好似被自己的提议勾出兴致,非要她如此做不可了,握了她执笔的手,引到那还剩些残汁的药碗里,润足笔,再强行带着她手,来到了他露在松散衣襟外的胸前。他唇角微勾,望着她的双目里,含着淡淡笑意。李霓裳面红耳赤,实在拗不过他,终于,颤抖着手,操笔,歪歪扭扭地在他的胸前,写下几个湿字。“你醉了!”
此时除这三字,她哪里还能写出别的什么话?勉强写完,她连笔杆也是握不住了,径直自手指里滑落,掉在了二人膝腿相碰的红锦毯上。
他笑着低头,看一眼自己刚被她用柔软笔头刷过的胸,抬眼望她,渐渐地,凝瞩不转,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就在李霓裳被他看得又心旌摇摆之时,忽然,只见他抬起一臂,掌心轻轻握住她肩,接着,将她掀翻在了坐床上。
李霓裳猝不及防,人一下仰面后倒,被他抱住了。炽热的亲吻,紧跟亦是到来。并未遇多少阻挡,他便轻而易举欺入她的口里,终于得以细细地吮起她清润而绵甜的几寸软舌。
遭他如此对待,李霓裳几乎晕昏了过去。久久,他才松开她口,转到了她的耳边。
“公主恕我大胆。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吗?”他改而含住了她的耳珠,一边亲昵地轻咬着她,一边低问。
李霓裳也不知是因此难受,还是因他而受用适意,人若晕若醒。忽然,耳珠遭他轻啮,伴着一阵骤起的痛痒,他的言语,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紧闭双目,眼睫不停地微颤,片刻后,摸索着,一手探入他后颈的衣领内,指尖贴他伤背,在衣下缓缓地移动。
“君子之恩,山海深重。”
“妾心感佩,无以为报。”
终于鼓足勇气,写完了,她的手从他的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