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牛望梅刚刚清洗完毕,偃如师就到了县主府,沈慈心出去接待她,见到她面色犹豫,不忍道,“偃姑娘,你如果想反悔,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出了魏国,到燕国的地界还有一段两国止戈地界,不属于双方,今日没有办法从县主府逃出去,沈慈心便计划在这个地界上做文章。
偃如师拉着沈慈心的手,面带笑容,“沈姑娘,不必为我难过,其实我很高兴,本来我就是将死之人,还能救一个人,实在不亏。”
“如师,我……”沈慈心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偃如师笑道,“就是,等你查明案子,替于家洗清冤屈那日一定要记得给我烧一炷香,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好,我一定竭尽所能,替于家洗清冤屈。”沈慈心承诺道。
“好,我信你,沈姑娘,这是我心爱的佩剑,我不想它随我长埋地下,今日送给你,当做一个念想。”偃如师从旁边的丫鬟接过木盒,递给沈慈心。
沈慈心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却已经双目澄明的姑娘,她从前在史书中认识的那些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侠女,在她的身上都有了具象。
“我会替你好好保管此剑的。”沈慈心双手接过木盒,珍重收下。
偃如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信你。”
不等沈慈心继续说话,偃如师大踏步的走进牛望梅的院子,牛望梅已经在梳洗打扮,现在给她梳发髻的是平喜和慧喜,这两位嬷嬷被派来明面上的作用就是喜嬷嬷,现在给牛望梅梳妆打扮,才是他们该做的。
偃如师大踏步进了屋子,逆着光,慧喜嬷嬷抬眼一看,便觉得这姑娘生的好高,竟然比一般男子都要高,还有这大喜的日子,穿的未免也太素了,脸上看着好像也苍白白的,这是哪家的姑娘,是来道喜的,还是来送晦气的。
没等两位嬷嬷看清楚,牛望梅又闹起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手劲儿,我的头都要被你们扯断了。”
慧喜和平喜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牛望梅故意找茬呢,他们可是在宫里给王后梳头的,王后都从来没提过他们手重。
要不是和亲,她一个卖油翁的女儿能有这么个福气让他们梳头?
可今日就是最后一哆嗦了,出嫁的典礼办完,送牛望梅出了旬阳城,他们两个人的职责便了了,可以回京城复命去了。想到这儿,两个嬷嬷也不和牛望梅争辩,而是更加放轻手上的动作。
随后,又来了不少小姐夫人,这屋子里来来往往的十分热闹,不说平喜和慧喜有事要忙没注意,就连房门口和院门口看守的军士也没记住这些姑娘丫鬟们的脸。
忙活了一个时辰,梳妆打扮好,牛望梅也换上了新嫁衣。都说人靠衣装,这么打扮下来,平日里五颜六色让人记不住脸的牛望梅,竟然也显得十分端庄大气。
当然就是脸色看着不是很高兴,盖头一盖,就催两个喜嬷嬷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了。”
“……”
慧喜和平喜对视一眼,心想也是没多久活头的人了,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便转身出了房门,只是没离开院子,就坐在门口的回廊里,看着屋子里面,只是内间有个屏风挡着,他们只能看到人进出,却看不到内间的情形。
听里面倒是挺热闹,不知道一群姑娘夫人说点什么,频频传来笑声。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距离出嫁的吉时就只有一刻钟了,喜嬷嬷正准备起来催里面的小姐夫人离开,就见里面传来动静,一群姑娘们齐步出来。
喜嬷嬷扫了一眼,看见那位个子高的姑娘走在人前面,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走两步还咳两声又用帕子掩面,当真是个病秧子,这样的人云容县主还敢请来,当真不怕晦气。
来观礼的这些小姐和夫人们被安排在了前院的花厅里,因为人多眼杂,等他们进了花厅,杜勋就不让他们自由行走。
而此刻在人群里的偃如师已然不是偃如师了,而是牛望梅。
原本还想趁机溜走的牛望梅只能混在人群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压低着头,用手杵着脸,还好偃如师平日里也不是爱交际的人,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来找她说话。
慧喜和平喜见人都走空了,才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沈慈心正坐着喝茶,春琴还在收拾东西,喜床上一身红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正斜靠在床角,一点都新娘子的样子都没有。
慧喜嫌弃的撇撇嘴,这样的人差点还进了魏国的后宫,当真是!可耻。
“县主,可别乱动了,免得一会弄花了妆和发髻,还有一刻钟就是吉时了。”慧喜交代了一句,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