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请用茶。”
待太后在殿中坐下,有宫女小心翼翼地奉茶上来。
太后沉眉敛目,已经换去了在御花园出来时打湿的衣服,再度恢复以往的雍容娴静,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执起杯盖,抬袖将杯盏送到唇边。
朱唇微启,欲喝,却又忽然顿住,袍袖一扬,茶盏抛出,重重地砸在了金砖地上。
众人只听一声脆响,杯子碎裂,杯盖滚落一旁,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甚至还有几滴溅在了上官妄尘长长的衣角上。
声音之响,动作之大,好像太后要把今日所受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
杯盏碎裂的声音响过之后,徒留下一室的寂静,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上官妄尘的心跳硬生生被放大了好几圈,肿胀的右脸在这样低压的氛围下,竟又开始刺刺地痛。
窗外有冷风吹进,太后凤眸轻扫,视线冷冷地,甚至连她开口吐出的声音,都沾染了冷冷地风雨气息:“皇帝,虽然你今日在宫中休养,但是珍妃来找过你,宫外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都听说了,三王爷联合九王爷,大闹杨老将军葬礼,打骂珍妃,后又忤逆哀家,擅自逃出府门,还在御花园里冲撞了哀家,推国丈夫妇落水,你……你说该怎么处置?”
太后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到最后情绪是越来越激动,气儿都快顺不上来了。
见
状,跟在太后身边的陈公公赶紧轻轻拍了拍太后的后背。
想过太后会跟她算账,想过她会为此付出代价,却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快。
上官妄尘垂着脑袋,如临死劫,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看来她虽然侥幸逃过了从妍蚩回来路上的爆炸,却是躲不过这一关了。
可怜释昀和碧纱等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她的牵连。
就在上官妄尘恍恍惚惚地盘算着自己的遗憾时,一旁闲坐的帝王已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细数上官妄尘之过,就算是杀她一百次,朕都不觉得为过。”
明明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免不了要受到重罚,可是听到这样残酷的话从帝王嘴里轻飘飘的说出来,上官妄尘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痛。
她微微抬了眼梢,男人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焦灼的空气里重逢,却好像隔了数百年的时光,他云淡风轻的脸离得那么近,却偏生让她看不真切。
太后似乎也没有想到帝王会说的如此干脆决断,微微一愕,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了然众人的错愕,帝王将视线从上官妄尘身上收回,继续说道:“但是儿臣也同样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简单。老三就算是失了记忆,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破坏杨家的葬礼。”
“而且,母后应该
也知道,老九平素在众位王爷之中最是沉稳平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着老三胡闹?”
听着帝王一字字这般解释,明显是有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上官妄尘呼吸一颤,眸光凝聚在那个身姿英挺的男人身上,心中却越发的迷糊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想帮她还是不想帮她?
为何都已经表明了对她怒的咬牙切齿地态度,却又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辩护,为她争取机会。
太后敛了敛眉目,沉吟不语。
帝王却忽然转过头来,望着上官妄尘,声音朗朗:“老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忽然被点名,上官妄尘先是一怔,继而眸光一亮,当即抓住机会,在众人面前,又将栖迟一家的事情解释了一番,并且也说明了上官允尘完全是被自己的正义之心给拖下水。
上官妄尘说完,太后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隐情,虽说在上元,大户人家出殡,有殉葬的金童玉女并不少见,但是基本上都是从奴鸦市场买来的穷苦人家的儿女。
对这种事情而言,那些孩子虽然可怜,但是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多说什么。
可是,像杨家这种欺瞒霸市,硬生生抢去的还真是不多见。
身为皇亲国戚,做下这等事情,实在是难免落人话柄,杨氏夫妇竟然对自己绝口
不提,太后拢了拢眉,略显烦躁。
殿中众人,除了帝王等三人,其余都是出身贫寒的奴仆,对于下层的生活状况,自然是一清二楚,听到上官妄尘说起栖迟的事情,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轻扫了一眼殿中众人神色,太后已然知晓,此刻若是再为杨家强出头,难免会有与帝王相抗之嫌,又失了众人之心。
久居深宫多年,太后很清楚,这些宫女太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却是在皇宫之中生存必不可缺失的人,得到他们的忠心有时候远比得到一个大臣的忠心来的更为重要。
更何况,杨文昌夫妇对她的忠诚度有多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