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
良妃只惦念着自己这些小心思,却忘了派人去仔细打探康熙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秋高气爽。
养心殿内,康熙刚批完折子,打算用药,良妃便带着一盅王八汤过来了。
康熙看到她,就想到当日八阿哥与蒙古王公不清不楚的关系,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良妃笑道:“臣妾听说万岁爷身子还没恢复,便特意弄了这王八汤来,给您补补元气。若是万岁愿意,臣妾想……今夜留下来伺候。”
康熙听着这番话,额角的青筋已经暴起。
良妃却还自顾自地说着什么,将汤盅放在了御案上,掀开盖子打算盛一碗给他用。
康熙看着飘在汤上呈黑绿色的甲鱼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将汤盅冲着良妃掀翻了,叫那甲鱼都扬在了她的钿子头上。
汤汁顺着良妃的额头“滴答滴答”落下来。
康熙不愿多看她一眼,指着门外:“梁九功,将此等居心不良之人,给朕撵出去!”
很快,良妃顶着那王八壳出了养心殿。
她想不明白,皇上好好的,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
两场小雪之后,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
康熙的萎软之症一直也不见好。唯一叫他欣慰的,便是密嫔之后,宫中又有一位陈贵人也怀了龙胎,算算日子,正好是在他北巡之前那次临幸有的。
陈贵人是汉军旗包衣出身,她阿玛是浙江巡抚陈秉直,前几年,任职浙江布政使时,陈秉直曾为宫中采买运输药材,因为差事办的漂亮,得了康熙青眼,这才升任了浙江巡抚。
陈贵人这一胎来的是时候。
康熙赶在年前升了她的位份,封为勤嫔,又打量着时机,准备将她们家从汉军包衣抬入满洲镶黄旗。
等这些事情处置妥当,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
今年,康熙意识到自己恐怕不能再有后了,反倒越发重视起赫舍里和胤礽来。一到日子,就巴巴跑来景仁宫贴窗花、写春条。
好在,帝王到之前,赫舍里还没将这些事儿忙完。
胤礽已经早一步被打发回毓庆宫去,赫舍里要他陪着李氏和弘晳热热闹闹布置,自个儿则应付着帝王。
西次间案几边,康熙一边写春条,一边随口道:“朕听说,沙俄的摄政女王索菲娅,今年已经幽死在了修道院中。”
赫舍里笑了笑:“看来,这位女王的弟弟彻底掌权了。”
康熙点头应是。
“朕这些日子常读前明史书,观其历代,从未有过女后临朝预政、以臣凌君之事。大清这样的例子却不罕见,可见这方面还差着前朝许多。朕打算叫胤祉拎领着翰林院史馆,新修《明史》数册,以供后人学习借鉴。皇后以为如何?”
赫舍里放下手上的窗花,行了大礼,笑道:“辄讥亡国,乃是下等君主的做法。万岁爷有如此广阔胸襟,能容旁人不能容之事,自然是大清的福分,朝臣和百姓的福分,亦是臣妾的福分。”
康熙放心笑起来。
看来舒舒真的只是关心太子,并无夺权之意。
*
年节过去之后,康熙与胤礽、胤禩之间的关系都有所缓和。
太子爷又恢复到了原先参政议政的状态,八贝勒也一跃成了新任的内务府总管大臣。
有了前车之鉴,太子爷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抚养弟弟妹妹了。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上回好在是遇上密嫔,通情达理。若是换成旁人 ,指不定还要恨上他,背地里吹吹枕头风,踩他几脚呢。
不过,如今也没人能给汗阿玛吹枕头风了。
胤礽对此深表同情,又免不得松了一口气——
再这么生下去,往后若有了年龄差三四十岁的弟妹,弘晳喊人都吃亏。
入了季春之后,宫里的百花都依次绽放。
康熙也该过四十五岁生辰了。
今年的生辰宴是由八贝勒一手操办的,除了宴会,他还静心准备了两份厚礼,以图讨他汗阿玛欢心。
金龙大宴桌前,康熙穿一身明黄朝服,笑呵呵与一种宗室王爷、皇子举杯对饮。
须臾,八阿哥派人捧着两样盖了明黄绸布的礼物献上来。
“汗阿玛,这是儿臣特意派人从关外寻来的一株千年老山参,还有一只驯好的顶级海东青,恭祝汗阿玛福寿齐天,长乐永康!”
黄绸被人掀开。
露出里头一株极小的二等壮阳参,以及笼子里奄奄一息的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