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约他一起去看看。”施允道,“不必客气,你住进城里,我们才好切磋学问。”
在大明朝,读书人迁居的情况并不罕见,有如柳贺这般在城中赁宅的,也有直接买下屋子居住的,各地考乡试的秀才中,有不少在应天府赁房居住,一住便住上五六年的也有不少。
应天府中租房的价钱要比镇江府贵了一倍有余,但房屋依然难求,据说京城的价钱更贵,内城外城的房价更是泾渭分明,不少初入京师的进士们也得赁房住,毕竟京城居大不易。
柳贺与施允两人紧赶慢赶,才在府衙放榜前赶到,报名那一日府衙前聚集了不少士子,但到了此刻,还在候榜的士子只剩下进入第三场的,府衙前还聚着一群负责报录的,虽府试通过只是童生,但对有读书人的家庭来说却是一桩喜事。
报录人有靠脚程快能比旁人早些看榜的,也有私通了关节知晓考生排名的,这样去考生家中传喜讯,总能多收个几文钱。
《范进中举》一文里就写了,范进前后接待了几波报录人,银子散出去不少。
两人聚到众士子所在地,随着放榜的时间越近,府衙前聚集的士子人数越多,柳贺只听旁边一位士子在高谈阔论:“诸位可有听说,此次府试,府尊保了丹阳姜士昌与丹徒柳贺进院试,姜士昌之名我等早有耳闻,这柳贺又是何等人物,缘何能获府尊大人青眼?”
柳贺:“……”
成为名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果然不太喜欢。
施允似笑非笑地瞥了柳贺一眼,不过他同样是不爱声张的性子,就没有替柳贺再扬一扬名。
“待府尊大人将文章贴出,你我一看便能知晓。”
“也不知此次上榜五十人中,我瞿道南能否占据一席之地?”
“放榜比县试晚不少。”柳贺说,“我原打算今晚就进城的,幸亏晚了一天。”
施允没有出声,他考了第三场,但对自己能否上榜并无太大把握,此刻他表情看似冷淡,心中实则相当紧张。
“施兄放宽心,你必然能中。”
柳贺轻轻碰了碰他后背:“不必慌乱。”
施允点了点头,自嘲道:“少时读书,夫子便说读书人遇事要有静气,要处变不惊,我自认遇事能静,可遇上功名利禄之事,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在柳贺与施允的年纪,两人读书时自是不会想将来的荣华富贵,那是考中举人乃至进士后才该想的事情,对于眼下的他们太过遥远。
他们所想的,不过是在此时榜上有名。
两人谈论间,府衙大门开启,一名书吏将红榜张贴于衙门前,还未贴完,就有数位身强体壮者冲上前想要看榜,可惜有两位持杖的衙役狠狠瞪着,待红榜贴完,又是体壮的将体弱地挤到后方,被挤掉鞋袜的士子只得暂且退后,斥道:“这些豪奴!”
待前一批人看完榜,府衙外,便有几人手持红花,吹着唢呐朝四处散开——士子中既有如柳贺施允这样亲自来看榜的,也有守在家中等报录人上门的。
柳贺倒是也想早点看到榜,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腿,不管和谁争恐怕也争不过,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终于到榜前人少的时候,两人上了前,此刻只有几名士子与他们在一同看榜。
只见红榜上,第一列第一行赫然写着“丹阳姜士昌”,而第二行则是“丹徒柳贺”。
柳贺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事实上,能取得府试第二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且唐知府早在第一场时就已经告诉他,案首落到他头上的可能并不大。
第二名是一个比柳贺想象中好很多的名次。
柳贺不由攥紧了拳头。
看过自己的名次,柳贺再去看其他人,果然,府试一榜五十人,金坛与丹阳二县上榜的士子数要比丹徒多出不少,柳贺几乎一眼就找到了施允的名次:“施兄。”
施允在一众考生中名列第十八,也获得了院试的资格。
“恭喜施兄了。”
“也恭喜柳兄。”
过了府试,又是两人一起通过的,柳贺与施允都有些兴奋。
府试上榜意味着不用再等一年即可参加由提学官主持的院试,在时间上获得了先机。
只需院试一过,他们便可去参加下一科乡试了。
柳贺具体记不清嘉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眼下严嵩已经倒台,在柳贺印象中,严嵩倒台后不久嘉靖皇帝似乎也离开了人世,快的话似乎就在这两年。
也许到他们参加乡试的时候已经是隆庆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