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陈观楼坐在值房办公桌前,面目肃然。任谁进来看一眼,腿肚子都要抖两抖。
平日里大家随意开玩笑,今儿全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别管有事没事,统统都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总之,就是要避开值房。
就连向来跟陈观楼不太对付的石鸿,罕见的没招惹他。
“陈头,你找我。”陈观新有些惴惴。
陈观楼眯起眼睛盯着他,“把门关上,坐下说话。”
陈观新听命行事,显得小心翼翼,心头发毛。
“你说说,我待你怎么样?”陈观楼像是在唠家常,只是语气特别森冷,听起来像是质问。
“挺,挺好的。”陈观新小声说道,“多亏陈头提携,我才有钱买房,我爹还打算给我开个铺子,专卖南北杂货。”
“是吗,恭喜你。我对你这般好,为何你要恩将仇报?”
“陈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恩将仇报了。你可以骂我偷奸耍滑,可不能指责我恩将仇报啊!”陈观新很是激动的叫嚣。
陈观楼呵呵一笑,“孟家兄弟交的钱没有入公账,这事是你说出去的吧,是你告诉侯府二少奶奶,我没冤枉你吧。”
啊!
陈观新大惊失色,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慌乱不已。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楼哥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从今日起,以后你都不用来了。放心,这个月的工钱会算给你,就当好聚好散。”
“楼哥儿,你别赶我走啊,这事真的是意外。当时大家闲聊,说起赵老四,又提到孟家。我就随口说了几句。我没想到,竟然会传到二少奶奶那里。楼哥儿,你相信我,我绝无害你的心思,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信你没有害我的心思。但是,这里不再适合你。你走吧,别逼我翻脸。肖金,进来。你带着黎新去办手续,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天牢的人,记得通知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陈观楼一声令下,意味着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可以接受身边人是个赌鬼,是个烂货,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但他唯独不能接受背叛。别管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不容置疑。
陈观新显然也数看明白了,他一脸颓丧,“非要如此吗?”
陈观楼呵呵一笑,“我说了,别逼我翻脸。”
陈观新咬咬牙,“好,我走!不过我要说清楚,我从没有主动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有对不起任何兄弟。我问心无愧。”
陈观楼懒得听他辩解,挥挥手,示意肖金赶紧把人带走。
肖金站着没动,左右看看,真要把人赶出去?
陈观楼抄起一支笔朝肖金头上扔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他出去。”
“哦!”
肖金捡起地上的笔,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说道:“阿新,走吧。我送你出天牢。”
“放心,我不会带走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陈观新咬咬牙,扭头离开。
肖金跟在后面,回头又看了眼陈观楼,见对方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只能暗叹一声,接下这个得罪人的差事。
送走了陈观新,陈观楼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可是所有狱卒都不敢近前,也没人敢出言相劝。他越是笑呵呵的,大家越是恐慌。还不如阴沉着一张脸,至少情绪和表情是一致的。
笑呵呵的模样,让人把握不住啊。
陈观楼骂了一句,“全都是怂货!”
年三十这天,赵老四被放了出来,回家过年。
齐无休赶在年夜饭之前,亲自将消息带给陈观楼。
“赵老四走通了侯府的门路,又给了一笔钱赎身,我也没办法,只能放人。”
“知道了!”陈观楼就说了这么一句。
齐无休有点不放心,“你没事吧。我听说孟家兄弟双双上吊自尽,走得很干脆。”
“的确走得很干脆。”
“事情虽然没办成,钱可不能退给你。”原来齐无休是在担心陈观楼问他要钱。
陈观楼白了他一眼,“没问你要钱。你快回去过年吧,我也要过年。”
“你一个人怎么过?”
“你管我。”陈观楼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
大过年的,他在磨刀。磨刀能让他沉静下来,思绪变得特别的敏锐。
连躺了三天,初四上班。
新春佳节,人人都忙着过年,天牢没什么大事。牛狱丞要休到正月十五才会上班,小范大人自从太傅那事后,就没露过面。
他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今年过年天气好,天天都是大太阳,只要不吹风一点都不冷。
他瞧见刘小川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窥,招了招手,让狱卒将他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