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萧临鸢的信
又下雪了,阿鸠。
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从你离开我那日,你从未入过我的梦。
这一年年的逝去,现在国号早就不是逍宁了。
我住在鸢山,那里,你是去过的,我们一起看烟火,我对你发的誓言,但后来终究还是食言了。
我没能护你一生周全。
我本是父皇不受重视的儿子,却一心想要争夺皇位,我知道阿零是心悦于你的,所以你们认识那天我到暗线就将事情与我说了。我给你下了毒,忘掉了他。
以此让他抓狂,让他妥协。
我是不是很卑鄙?
你也是早已看出来了的。
单知更和单将军的死,都是因为我,我却到后来都一直没能告诉你。我在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一辈子。
可是你是聪明的,你早就知道了我和阿零的你尔我诈,却装作天真的陪我们演戏。
命运弄人罢了。
在你离开后,我偷学了禁术,为让你起死回生。那个禁术是需要我定时用心头血加以炼制的。
每次的疼痛感都时刻提醒我,我还活着,我不是行尸走肉,我还能想念你。
你到后来是不是也是如此的疼呢?你那么娇气,身为单家最小的孩子,本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是从来没有受过重伤的。
家里人为你天天祈愿,将你视若珍宝,却最后死在了我的面前。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爱你的。
后来遇到了你,那个阿九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再次来到我身边。
但我记得,你六岁那年是来过这里的。
当时的你与我初次见到的你,如此的相似,却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将你带回住处。
一转眼,你却再也不见。
但我似乎有了期盼。
我等待着,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会来的”。
再次遇见你,你说你已是及笄,你不会再离开。
往后的几十年,某一时刻,我仍害怕这会是一场梦,一个我做了几十年的梦。
害怕醒的那天,什么都是虚无的了。
我早该明白的,失去了就不能够得到了。
早就错了。
入冬了,又是上元佳节。
我拿了好多烟火,你说你想看我放一次。
我应了。
最后一次,我躺在山顶,带着回忆,死在了烟火下。
——
烟火燃烧着枯草,火焰窜上天际。
我静默着等待死亡,最后一刻我才明白,之后的几十年里你从未来过我的身旁。
我望向你刚刚站立的方位时,哪里还有你的影子。
2.单木枝
单木枝本是没有名字的。她是一个童养媳,从小就被养在了夫家,受尽□□。
九岁那年,她趁着家中人午睡,偷偷跑出禁锢自己的牢笼。
不知疲惫的跑,不知方向的狂奔。
不知过了多少日夜。
她来到了京城。
那里是如此繁华,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到处都有补丁。
她脸上到处是淤青和灰尘,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也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走累了就找一块地休息休息。
但是休息的地方总是有其他乞丐帮占领。
没有休息的地方,她只能向着前方走,身上唯有的干饼也被其他人抢了去。
她感觉自己似乎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黑洞里,不见天光,黑云压城。
自打一出生她就没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
她几天没有吃饭了,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单府门口。
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陌生,但很是干净。
见她醒了,单鸠趴在床头好奇的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问。
单木枝声音早已沙哑,不能够说话。
她直直地看着单鸠白净粉嫩的脸,有些嫉妒。
单知更见自家妹妹打扰到了她休息,便将她抱起来,还不忘跟单木枝说,“你先好好休息会儿,开饭了我们叫你。”
单木枝看着单知更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或许是被人救了当娘子也是很不错的。
——
单木枝这名字是单鸠起的。
单鸠开始问她叫什么,她道,“不知。”
单鸠见其他侍女都是“春桃”“秋月”的叫,自己想了会儿,觉得“木枝”这名儿不错,便就这么将她的名字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