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的小黑是个硬骨头,把他在顺天府里说的话重复了几遍,他是清池人,他是来买药的,他被人打晕,醒来之后手里有刀,张大毛死了,他吓坏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誉也没有闲着,他让人拿上明卉描画出来的牌子和玉兰花簪出去打听,却意味地很顺利。
玉兰花簪是一个姓张的老玉匠凋的,二十多年的老物件了,老玉匠不是凋首饰的,他凋的最多的是玉摆件,就是能被高门大户摆进百宝阁里的那种。
小件的首饰只凋过一批,还是因为当时手里多出一些玉料,凋不出大的,只能做小的,总共凋了十支簪子、五枚玉佩和两个把件,这些东西都是放在一个朋友的铺子里代卖的,价钱适中,没用几天就卖空了。
虽然送过去的只是花样子,可当年经手的老掌柜却记忆犹新,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册子。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花样说道:“老张师傅是凋大件的,他哪有首饰样子啊,这些花样都是我给他的。
你看,是不是一样?我和你说,这白玉兰的簪子,只有一支,那人说是给闺女当嫁妆的,他家闺女是高嫁,当爹的不想闺女被人看低了,就想置办两件像样的首饰给闺女傍身。
买了一支白玉兰的簪子,还买了一支梅花的,还有一枚玉佩,说那是三朝回门给女婿的。
我还问了一句,你家闺女嫁的是哪家高门,他说是长平侯府!
没错,就是长平侯府,我为啥记得这清楚?
因为后来那长平侯府的世子不是当侯爷了吗?后来娶了个什么县主,其实在县主之前还有一房正妻,我说的就是这位。
哎哟,那长平侯府闹出的那些烂事,你说那长平侯办的叫啥事?还把牡丹楼的姑娘带回家,这要是我家儿子,我拿鞋底子呼死他......不对,我没别的意思啊,人家是勋贵,咱一小老姓就是说说,小哥你当我放个屁。
总之,那些事,我听到一回就可惜一回,你说是吧,有二十来年了吧,我每年都要可惜上一回,能忘吗?忘不了,那家的闺女咋就这倒霉呢,你说是吧?”
拿着玉兰花样子出去打听的,是王丹阳,他是霍誉从骁旗营带过来的,原本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否则霍誉也不会让他去打听这簪子的事。
可是这一次,王丹阳回来交差时,却变得笨嘴拙舌,嗑嗑巴巴,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
总不能告诉霍誉,人家骂你爹了,算了,还是不要多嘴了。
总之,王丹阳的意思就是,这支簪子,十有八九,是霍世子您亲娘的物件。
其实当霍誉听到二十多年前,那个买簪子的人说自家女儿高嫁时,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那个时候,京城里真真正正称得上高嫁的亲事,也只有那么几件。
当长平侯府四个字从王丹阳口中说出来时,霍誉悬起来的心忽然就放下来了。
他拍拍王丹阳的肩膀:“干得不错,好好干。”
直到王丹阳告退出来,脑子里还晕乎乎的,霍世子这是几个意思,这是正话呢,还是反话呢。
而派出去打听那枚牌子的人,虽然不如王丹阳这么顺利,可也只用一天的时间便有了消息。
他叫李清,当然,他在去打听之前,就被霍誉划出了圈子,让他在那个圈子内打听。
这个圈子就是几位解甲归京的老将军。
大多数武将解甲是回原籍,而这几位是因战功赫赫,且有旧伤,皇帝开恩,赐他们留京养老,方便太医诊治。
李清接连去了几家,都被告知老将军不在,至于老将军何时回来,门子没说。
李清叹了口气,也可能人家是真的不在家,当然,或许就在家里,人家就是不想见他。
白跑了一上午,一无所获,草草用了午食,李清又在街上走了走,穿着官服,当然不能逛街,他只好在河边蹲了一中午,吹着冷风,对着结冰的河面,好不凄凉。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时辰,估摸着老将军们的午觉也该睡醒了,李清便又去了一家。
说来也巧,上午那几位不在家的老将军,此时都在这家。
谁能相信,这几位退役在家的老将军,正在推牌九,没错,他们在赌。
上午有飞鱼卫去家里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飞鱼卫前脚刚走,小厮就来报信了。
飞鱼卫来了,就和夜猫子登门、黄鼠狼拜年一样,没有好事。
所以他们明明知道飞鱼卫到家里找过,可就是不回去,也不露面。
滚犊子去吧,知道老子为啥能活到现在吗?刀尖上滚过来的,谁怕谁啊。
这会儿,小厮跑进来,说飞鱼卫来了。
几位老将军一起骂娘,好嘛,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这是要掘地三尺找他们。
“大不了就见见,看那些兔崽子们究竟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