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月的主治医生周医生低声道:“你别闹了,人命关天。”
高跟鞋暴躁的声音在病房里不停的响,“医院每天那么多的人生老病死的,怎么就没见你周建华给别人送温暖呢,我在家里给你养儿养女伺候公婆,你在外面有人,周建华,你对得起我吗?”
“我就是想帮她一把而已,真没别的关系。”
“好,你说你和她没关系,那现在立刻就把她赶出医院。”
“这怎么行……她下午要手术的……”
“你还要给她做手术?”
“她是我的病人。”
吵吵闹闹里,冷冰冰的机器一声一声的响。
黎音挤了进去,对周建华打了招呼,“周医生。”
又对周太太道:“您误会了,周医生只是借我一笔钱救急而已,这钱我现在就还给周医生。”
周太太狐疑的打量着黎音,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哪里来的钱?”
黎音撒谎道:“找一个朋友借的。”
她怎么可能说出钱的来历,那样不堪的来历。
周太太却猛然爆发了,手里的包狠狠的砸在黎音头上,一边打一边骂,“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我男人是吧,我打死你。”
黎音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额头还被包带划出了一条红痕,她手掌摁着,半边脸被胳膊挡着,长发散乱下来一半,看不清楚表情。
周医生赶紧拉住自己的妻子,生了气,语气也重了,“你闹够了没有?我只是帮她一把,况且她已经借到了钱,要把钱还给我了,你干嘛还打人?”
周太太一边嚎叫一边哭,“谁知道这三十万是不是你们故意诓我的,她早借不到钱晚借不到钱,偏偏这会儿有钱了,是你给的吧,堵我的嘴?我说床上这个要死不活的,你怎么看得上,原来年轻的在这里。”
“狐狸精,贱蹄子,勾引男人不得好死。”
那样的咒骂对于黎音来说,分外难受。
她想解释,可是周太太不喘气的骂,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够了。”周医生甩了妻子一巴掌。
周太太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扑着黎音扭打起来。
最后,都去了警察局。
警察进行了调解,确定周太太是误会,周太太却仰着头,不仅不肯道歉,甚至是依旧咒骂黎音是狐狸精。
因为周太太嚷嚷着要黎音把借她钱的人叫过来对峙,黎音叫不来人。
确切的说,是无人可叫。
周太太便说是她和周建华合伙演戏套钱,还要起诉。
黎音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嘀嗒嘀嗒一圈又一圈,周太太胡搅蛮缠,她母亲的手术时间过了。
不知道下次要排到什么时候。
多一天,黎江月的危险就多一分,以后恢复的可能就少一分。
黎音闭了闭眼,满身的疲惫。
以为有了三十万,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可老天爷似乎不想她过得太容易。
冰凉的手指落在她额头的红痕上。
黎音一下子睁开眼睛,目光撞进季川沉沉黑眸里。
他优雅矜贵,身上纯手工定制黑色羊毛大衣下是同色的笔挺西装。
而她依旧是狼狈不堪的,衣服散乱,披头散发,脸上还有被周太太抓出来的红痕,苍白的小脸上指印根根分明。
“这么狼狈?”季川懒散的语调低沉,微微沙哑。
不过一上午,她便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她到底哪来的勇气拒绝他的。
“季先生。”黎音打了声招呼,眼眸微垂。
是啊,狼狈。
他们统共见过三次,一次在他床上,一次在大雨里,而这次更是在警察局了。
季川嗤笑一声,指尖捏着一根烟,在床上的时候她是水,下了床倒成了冰了。
周太太狐疑的盯着季川,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贵,又看到自己丈夫对那边频频担忧的看着。
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势汹汹的嚷嚷道:“你就是这个小狐狸精的奸夫?”
奸夫?
季川把这两个字在舌尖儿滚了一圈,抬眸淡淡的看向周太太,语气不咸不淡,却锐气十足,“你打了她?”
周太太叉着腰,“她勾引我老公。”
季川低头去看黎音,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死气沉沉。
他问:“你勾引了她老公?”
黎音摇头,眼眸里水雾雾的一片湿润,声音疲惫:“我没有,是周医生给我母亲周转了一笔手术费,周太太误会了,那三十万我还给周医生了,周太太不依不饶,认定我诓他家的钱。”
“那三十万要是清清白白来的?你干嘛支支吾吾不肯说?你就是心里有鬼。”周太太嗓门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