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他需要做些事情来挽救一下他那摇摇欲坠的形象。
停止各处行宫的营造,停止皇陵的修建,不仅能省下每年数百万贯支出,更是能让数十万民夫回归乡里与家人团聚。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项善政。
这一套下来,就算不能洗刷他兔死狗烹的名声,至少也能改善一下,百姓们对他登基这一年半以来所作所为的刻板印象。
想到这里,姜承心念一动,不由得再次开口道:“舅舅,朕还欲放归三千宫人,遣他们返乡,种地也好,纺织也好,总归也是一项善政,舅舅以为如何?”
闻言,曹恒又是一愣。
放归宫人,确实算得上一项善政。
结合姜承方才所言,曹恒顿时明白了姜承的心思。
姜承登基一年多以来,先后对杜乔和赵庸这两位太宗朝的肱骨之臣下手,尽管有他给姜承背锅,但民间还是难免议论纷纷。
毕竟,他是皇帝的亲舅舅。
当宰相的舅舅要排除异己,没道理当皇帝的外甥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大夏百姓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随着杜乔入狱,赵庸被大军围困,民间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姜承不孝了。
先帝刚驾崩没多久呢,新帝便开始迫不及待地推翻先帝在位时定下的国策,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还能用帝王手段来解释。
不孝之名,那就是真的没法洗了。
明悟过来姜承的心思之后,曹恒立即配合道:“陛下放归宫人,自然是慈悲之心,臣没有异议,只是这皇陵停工一事,臣以为还有待商榷。”
“没什么好商榷的。”
姜承摆摆手,淡然道:“大夏从君臣到百姓,已经忙碌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百姓们过一下安稳日子了,至于皇陵停工带来的影响,还需舅舅多费思量。”
闻言,曹恒不由得嘴角一抽,心里苦涩至极。
很显然,这个锅他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姜承是皇帝,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体恤民力。
但他做的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他这个帝王肯定是不可能承担的,最终还是落到他这个宰相头上。
说什么宰相,分明就是背锅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暗叹口气,有些无力道:““陛下,有道是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既然当下我大夏主要以休养生息为重,那么其他事情就往后稍稍吧。”
曹恒最终还是选择背下了这个黑锅。
除了心疼外甥之外,更多的则是抱着一种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心态。
奸相的名声都背上了,也就不在乎这点小卡拉米了。
听见曹恒应下,姜承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舅舅能明白朕的初衷,可谓国之板臣矣。”
“陛下赞誉了,臣也是为大夏着想。”
曹恒牵强的笑笑,朝着姜承施然一礼道:“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臣这就告辞了。”
“没有了,就是书院那边,也还请舅舅多费一些心神。”
“臣明白!”
曹恒缓缓退出了大殿。
姜承扫了一眼到处是杂物的大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再度变得冷漠。
“常德!”
“奴婢在的。”
一个老太监匆匆走进大殿,躬身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姜承面无表情地说道:“常德,你是姐姐留给朕的人手,也是朕唯一信任的人,寻找杜渊的事情,你也去搭把手吧,百骑司那群废物是指望不上了,你千万别再让朕失望。”
“奴婢遵命。”
老太监神色淡漠地点点头,领完任务之后就要离去。
这时,姜承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犹豫。
在常德即将退出殿门时,他还是迟疑地开口问道:“常德,这些日子,姐姐可曾来过信?”
常德一愣,摇头道:“回陛下,公主殿下北上甘州之后,唯一一次与老奴联系,便是让老奴转告陛下您北元欲要图谋辽东之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听完常德的话,姜承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黯然与痛楚,旋即很快恢复正常。
“行了,没事了,你去吧!”
待老太监缓步离去之后,姜承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姜媚说北元欲要图谋辽东,这事他肯定是不信的。
除去这个消息是赵韵让姜媚传回来的因素以外,他也不认为元人会那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毕竟,北元那位女帝就算再有能力,短短七八年时间,也不可能带领一个被大夏打残的国度重回巅峰。
不是他小看那位女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