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碍眼的口罩,心里一阵发堵。他懒得搭理沈临风,便沉默地转着轮椅扶手,把自己推回到床边,林朝从浴室里出来,沈临风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彼此都沉默着,尴尬的气氛在小小的宿舍里蔓延。
沈临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拿了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漱。
林朝听到浴室里响起水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沈临风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该死的口罩就必须戴着吗?特么的口罩比裤子还难脱!让林朝更加郁闷的是,他刚刚和沈临风一起摔到地上,两人近距
沈临风的身体健壮有力,充满了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炽热的身躯,蓬勃的生命力,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林朝竟然有些意乱情迷,就这样被本能驱使着,想要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离彼此对视的时候,他竟然有点起反应了。
一谁知道沈临风居然不让他碰!
非但不让他碰,甚至还见鬼似的躲开那么远!
一想到沈临风手脚并用从他身子底下逃窜时那副惊慌狼狈的样子,林朝就气得牙痒痒。他不知道沈临风躲什么??不是喜欢
他吗?不是为了他连学业都放弃了吗?
为什么不让他亲?为什么这么反感跟他身体接触???
一一难道这一切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沈临风对他其实不是那种感情?
小小的动摇一旦产生,就像在心里埋下一颗迎风就长的种子。
林朝只觉得无比烦躁,烦躁中又夹杂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愤。
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从小到大他都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标,什么时候该
故什么,他一直意志坚定行动力满满。
他从没这么迷茫过。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林朝沉默地从轮椅爬到床上。心里有种难以纾解的强烈烦躁。
不知过去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沈临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
林朝懒得看他,背过身去玩着手机。
沈临风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有些迟疑地说:“我吹下头发。”
林朝“嗯”了一声。
宿舍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这宿舍不大,吹风机像一个瞬间膨胀挤满宿舍的气球。听得林朝耳朵里轰隆轰隆的,心里那种烦躁更甚。男生的头发吹起来很快。没过多久,沈临风就放下吹风机。宿舍里重新恢复寂静。
林朝听到他走向床铺的脚步声。他们睡的是两张单人床,彼此之间距离很近,只隔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平日里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距离,此时却怎么看都让人心烦。
沈临风来到两张床中间,小心翼翼地说:“林朝,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那语气怪可怜的
林朝心里一软,抬起眼正想说什么,然而一抬头那个熟悉碍眼的口罩又再次映入眼帘。
一怎么刚洗完澡又戴上了口罩!!!
刚才不是还吹头发了吗!吹头发的时候都要戴口罩?!神经病啊!!!
林朝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暴躁地低吼了句:“睡觉!”说罢就翻身背对着他,恼火地拉上了被子。沈临风看着他的后背,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地关灯睡觉。
熄灯之后,宿舍陷入黑暗。
小小的宿舍里,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林朝闭着眼睛面对着墙壁,能感觉到身后不远处另一张床上的人正在辗转反侧。林朝在心里冷笑,自己却也有些心烦意乱。
他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实在也有点说不过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一个....想吃人家豆腐结果没吃成,气急败坏的愣头青。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
林朝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实在不愿意去琢磨这回事了。
他慢慢回忆着白天在实验室里遇到的一个难题。一大堆的复杂公式,各种实际运算中出现的困难。想着想着,思绪就逐渐飘远。他不再去想沈临风的事了。不知过去多久,林朝的身体和神经都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最终降临的却并不是睡意,而是来自腿部的一种灼烧般的刺痛。
又来了。
林朝咬了咬牙,伸手揉了下自己双腿的残端
那被截肢的地方,皮肤肌肉附着在被切断的腿骨上,形成一个不太平整的截面。
术后水肿已经完全消退了,肌肉力量也恢复得不错。然而此时那双腿却好似被放在火上烤。
明明大腿中段以下的部分已经没有了。林朝永远记得他在病房里清醒过来,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当做医疗垃圾扔进黄色垃圾袋时的那种绝望。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的腿已经被大卡车碾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骨头碎成尖锐的渣刺,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