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的语气颇为遗憾。
“现在说也不晚。”周舍轻轻一笑,“若是说得太早,恐怕只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到了这个年纪仍能保持,才算是好。”
“那是。现在大了,已经定性了,以后如何,大约现在就能看出来。”赵鞅轻轻颔首,忽然话锋一转,“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和尹铎是蓄谋已久吧?”
赵鞅何等聪明,前后相印证,周舍刚才的求饶不过是以退为进。
“将军可不能冤枉好人。”周舍也不是吃素的,能在赵鞅的众多门人中脱颖而出被董安于看中,绝非等闲之辈。虽说性格直率,该滑溜的时候可不含糊。
“你和尹铎是打算把他压轴献出讨个大功吧?否则早不说迟不说,偏偏近日频频对我吹风,要多跟孩子相处,考考他们的学识品行。”赵鞅冷哼一声。
“前段将军不是又上战场了嘛,如今算是跟战火彻底告别了,否则属下也不敢提啊。”周舍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有预谋的。
今年春天,赵鞅率兵讨伐鲜虞,报复其收留士氏并组织兵力与晋国作战。鲜虞见晋国军士来势汹汹,吓得抱头鼠窜,远离边境又往回辙了好几十里,赵鞅这才调头撤军。
短期内,边关应该是宁静的。这几年鲜虞也是内讧频繁,每况愈下,根本不敢跟晋国正面对抗。
“你们俩分明是把本将军当猴耍,把我儿子保护得好好的,又把关于他的事情藏着掖着。然后又故意引我探究此事,让我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又吊我胃口,惹得我对继承人不满,想要考查补缺,这时候便趁机把他推出来。”赵鞅盯着周舍,围绕着他,左右上下打量。
周舍被看得浑身发毛,勉强振作之后,低声说道:“儿子是将军所生,又非属下凭空捏造。若非此事在先,属下也无从摆弄啊”他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纯属自言自语。
“大胆!”赵鞅竟然听到了,面色涨得通红,“若非你二人有心撺掇,我又何必面对此事生出许多烦恼?”
“那”周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走到赵鞅面前,理直气壮的说道:“将军就当属下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发生。”
“你——”赵鞅气得发抖,指着周舍,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色已晚,将军气饱了,属下却饿了,咱们回府吧。”周舍深知赵鞅的脾气,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的气不过是故弄玄虚立威宣泄,不必放在心上,所以他直接转换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