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小国无力介入周王室之事,仍然难免忧心。俗语曰‘嫠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寡妇专注纺绩,本应操劳纬线,却时常为宗周的陨落担忧,实在是害怕祸患落到她头上。”
“王室发生内讧,小国很害怕,大国似乎并未特别对待,想来更是无助。‘盛酒之觥空荡荡,是酒坛的过错’,晋国身为中原诸侯的盟主,任由王室动荡不安,是晋国的耻辱。”
“游吉长年执掌郑国外事,是子产极力推重的内阁精英,他所说,应当是代表了郑国君臣的忧虑。”说着,韩起大大叹了口气,继续道:“王室羸弱由来已久,而今竟到正主被逼退的境地,实在令人唏嘘。士将军以为,我国该如何是好?”
“王室祸乱之日起,我国便一手介入,并没有置之不理。只是我军不可能长期驻扎,随时支援。一旦调离,王子朝等人便趁机反扑,王室的军队很快又支离破碎。”士鞅愁眉紧锁,“最好的办法就是组织各诸侯用兵,共同讨伐逆党,务求一网打尽,尽快还王室安宁。”
“如此甚好。”韩起想了想,点点头,“召集诸侯会盟,共同宣誓,声讨逆渠。先从声势上震慑王子朝之流,再加联军兵马气盛,料想对方应该会知难而退。”
“召集会盟是上上策,比之我国单独派兵遣将有效得多。”士鞅十分赞同,“只是不知何时适宜?”
“年关将至,杂事纷扰,定在明年吧。”韩起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
“好。”士鞅点头,补充道:“尽可能上半年吧,夜长梦多,迟又生变。”
“与我所想一致。”韩起用力点头。
“除了公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士鞅似乎颇为踌躇,想了又想,终于发声。
“士将军与老朽同朝为官,入卿共事三十载,既是同僚也是世交之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其实韩起也很好奇,士鞅究竟会跟他说什么。毕竟,嘴巴上说得客气,他们私下的交集几乎为零。
“近来,将军气色大不如前,还望将军多保重身体,节哀惜痛。”士鞅说得极为诚恳,神色语气都真情流露。
“多谢士将军的体恤,蒙垂乞怜,老朽不胜感激之至。”说着,韩起朝士鞅深深弯腰,行了个礼。
“公室力弱,国君年少,赵氏、智氏经验尚浅,朝政全赖你我一干老臣支撑。将军务要大局为重,早日栽培子孙,为朝廷选拔人才为要。”士鞅说道:“老夫言尽于此,告辞。”
韩起也不挽留,命人送客,一面说道:“士将军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