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以为,这个法子如何?”
虽然义卖会这个名头新颖,拍卖对于景朝人来说却并不陌生,不过是价高者得罢了,因此罗登很轻易就理解了郦黎的意思。
但他并不赞同。
罗登紧皱眉头:“这……陛下的意思是,叫民间那些商贾也参与进来?此举恐怕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
“先不说皇家之物,按律平民不得私藏,就算陛下仁慈宽宥,自古无奸不商,这帮商人若是联合起来,肯定会压价的。”
郦黎微微颔首,心中冷笑:
什么担心商人联合压价,要我看,是怕坏了你们捞钱的好事吧。
“那就由定远侯定个底价便是。”他放下茶杯,作势洒脱道。
“朕相信爱卿公忠体国之心。”才怪。
罗登立刻起身下拜,口中感激道:“多谢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
“行,等筹备好了跟朕说一声,定远侯有伤在身,朕就不多留你了。”
罗登本想再留一会儿,闻言也只好告退。
安竹见他走远,才凑到郦黎身边道:“陛下,这斯到时候定会压价的,万一把您的宝贝全都贱卖了,那该如何?”
“贱卖?”郦黎哼笑道,“朕还怕他们不贱卖呢。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那对花瓶也加进义卖名单里,不过,咱们只卖一只。”
“那剩下一只呢,不卖给定远侯了?”
“卖啊,”郦黎挑眉,“记得,让他打白条,明码标价。”
安竹恍然。
郦黎起身,把杯中残茶泼了个干净,吩咐道:
“还有,这套茶具不要了,给朕换一套来。”
*
皇室私库拍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大有油水可捞。
至于成不成体统……
有严弥这个相国在朝中大力支持,谁敢说不?
大臣们纷纷交口称赞,说陛下忧国爱民,兼爱无私,把郦黎吹得像是天神下凡,圣人转世——反正又不是他们自己掏钱,嘴皮子上下一动的事儿,谁不乐意呢?
多亏了这帮文人墨客的免费宣传,一时间,义卖会的消息疯传京城大街小巷。
最后,消息甚至都传到了藩王领地。
通王卢弦为此还专门派了使者进京,尽管打着为严弥贺寿的名义。
相国府。
宴会上,严弥居于主座,底下一众宾客无不逢迎巴结,一时场面热烈,宾主尽欢。
尚书仆射陆舫也列于席间。
但他并非严弥亲信,因此位置并不靠前,甚至还较为偏僻。
被冷落的陆舫也不在意。
他神色坦然自若,招来侍女,美酒一杯接一杯灌下肚,又用筷子敲着碗碟,解襟敞怀,于在座其他人或是讥讽、或为不屑的眼神中,醉意朦胧地与席间歌女一同哼唱着时下风靡京城的《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陆舫醉醺醺地想,写得好啊!
写出这等作品来的,定是大才。
而且是与他有着共同抱负志向、同时境遇相当的国之大才。
真想与其见上一面啊。
唱了一会儿,宴席过半,歌女和舞女纷纷退下,陆舫敲着酒杯的手一顿,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他听到周围的王公大臣们都在讨论义卖会的事情,不少人都起身向定远侯敬酒,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大概是瞧上了陛下私库里哪件宝贝,想要便宜买下来。
还不如让歌女再唱两首呢,陆舫心想。
哪怕曲不成调,至少也比这帮人的溜须拍马动听百倍。
“国之蠹虫。”他听到有人在身后冷哼。
陆舫转头,正好对上了卫尉穆玄那双冷厉的眼睛。
对了,这位大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领,可惜被罗登夺了兵权,如今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九卿罢了。
陆舫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仰头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乱臣霍国,君王无道,举世皆浊我独清,又有何用?
不如满饮此杯,当个太平官,等乱世再起,便潇洒挂冠而去,另投明主。
当然,陆舫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逆不道,所以他也从未跟人提过,只是在心里暗暗做好了辞官跑路的打算。
“说起来,登最近得了一件宝贝,”罗登今天喝了不少,满面红光地向周围人炫耀,“这可不是一般的古董花瓶,是宫里的制式,而且还是极品!”
见周围人都好奇,于是罗登便向严弥拱手:“国相,能否允许臣派家仆回家取来,与诸位一观。”
无论他在其他人面前如何张狂跋扈,罗登对严弥的态度始终恭敬有加,这也是严弥重用他的原因。
对于这等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