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那老秀才听了我心中疑惑,微微一笑,送我四字:学有余力。”齐潇洒将杯中酒满饮,眼神十分明亮,“当时我只觉豁然开朗,脑子一热,便要抛弃所有,拜那老秀才为师。”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陈守仁听着,心里感慨大道至简。世间种种,可不就是要“学有余力”?眼界与学识不到,便困龙在渊,不得超脱。而一旦有余力,很多问题,都是迎刃而解。
“可惜老秀才说我与他无甚缘法,只能萍水相逢。”齐潇洒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一直铭记于心。我本就一介散修,后来便以伏牛山为出身。不知大公子与老秀才如何?”
“我与道友一般,和老先生也无甚缘法。”白泽微微一笑,想起老秀才交给他的《横渠四问》,不由得看了陈守仁一眼。
“那真是可惜。”齐潇洒说道:“老秀才心中有大智慧,遁隐山林,想来也是对这世道失望。大公子,不知老秀才身体如何?长城事了,我倒是想去伏牛山再拜访书堂。”
“老先生的身体很硬朗。”白泽说道。
酒到酣处,江清风催促白泽和吴霜写诗。
“我得好好想想。”吴霜瞅着白泽。
白泽看江清风醉翁之意不在酒,吴霜又很期待的模样,兴致涌上心头,笑道:“那我就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说罢,取来木牌,叫小二上笔墨。
此话一出,周观棋几人直接围了过来,要亲眼
看看白泽会写下什么诗句。
陈守仁但笑不语,看着白泽,也很好奇他会写下什么。
白泽提起毛笔,饱蘸浓墨,挥毫而就,在木牌上写下诗句,笔走龙蛇之间,直教身后的周观棋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写了什么?”围在后面的人听周观棋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挤着要看白泽究竟写了什么,竟令这位五境大剑修如此作态。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吴霜凑到白泽身边,翘首一看,念了出来。
当此时,酒馆众人都想知道白泽会写下什么,下意识屏住呼吸。酒馆当中落针可闻。当吴霜念出白泽所写的诗句时,周遭酒客只觉骇然,一股透心寒意直冲灵台,随后便是万丈豪情登上云霄。
周观棋楞楞地将白泽写下的诗句念了两遍,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得面色涨红,大笑道:“好一个‘惟有饮者留其名’!此等意境,吾不及也!”
“好诗,好诗!”一众酒客拍案叫绝,“古来圣贤皆死尽,大公子这句诗剑意冲霄啊!”
“哈哈哈,小二,快把木牌拿去给二掌柜瞧瞧!问问她,大公子的这句诗,够不够免了我们这顿酒钱!”有人起哄道。
那小二听闻白泽写下的诗句如此生猛,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慌忙去看柜台前的小厮,只见那小厮动作飞快,已经跑进后院向二掌柜禀报去了。
“道兄,真有你的!”江清风捧起木牌仔细观摩
,哈哈大笑:“从今天起,长城第一剑薛道衡的诗,便不再是暗香盈袖的魁首了!古来圣贤皆死尽,何等霸气!惟有饮者留其名,何等快意洒脱!”
酒馆前厅哄乱起来,众人争相抢夺木牌,去看白泽的手迹,动静极大。以至于在那小厮跑到内庭前,横疏影已经隐约听到动静。
那美人儿心中狐疑,内庭雅间隔音效果极好,以往除非前厅那些人喝高了,言语间带动气机,这才能让内庭听见动静。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有人喝蒙了?
“今日酒馆格外热闹。”薛道衡说道。
恰在此时,酒馆小厮跑到疏影阁,门口的婢女拦下小厮,看他气喘吁吁,又隐约听到前厅闹哄哄的,连忙问道:“可是前厅有人闹事?薛真人就在里面,有他在,不用怕。”
“不是,不是!”那小厮猛吸一口气,推了守在门口的婢女一把,说道:“快去禀报二掌柜,云海仙门大公子白泽,在前厅写下了一句了不得的诗,那些酒客都疯了,争相传看!二掌柜一定喜欢!”
婢女闻言,也不怪那小厮鲁莽,毫不犹豫,紧步走到疏影阁雅间门前。
恰在此时,疏影阁雅间房门在里面打开,横疏影披了一件披帛,走出房门,眉眼一抬,问道:“何事这般慌忙?”
婢女眼见横疏影出门,连忙行礼,说道:“回二掌柜的话,云海仙门大公子白泽,在前厅写下了一句不得了
的诗,奴婢正要禀报二掌柜。”
“哦,什么诗,动静这么大?”横疏影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眼眸一亮,问道。
这几日当真是惊喜不断。
前有稷下学宫小先生陈守仁题诗“醉倚妙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引得整座酒馆的婢女发痴。仙门执剑堂堂主薛醒写下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勾起横疏影无限遐思。
后有谈云谏憋了八年,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