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孙们按长幼尊卑,礼仪约定,依次走过寿堂,献礼。
司仪立于堂口,逐一报咏。
此即“唱名”。
当然,不想唱,知会一声便是,可欲献重礼的定不愿寂寂无名,颇有攀比之意。
行至此步,按理该由长子长媳先行端酒上寿,旋即众人发现,端酒上前竟不是许汉平,而是许容光的三女儿许婉!
合礼乎?
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
知道的人明白缘由。
不知道的询问他人,大吃一惊。
怪怪。
宗师女婿!
女婿半个儿。
岂不言许家有三位宗师!?
许容光执酒离座,到堂前向外敬天,向内敬地,然后回座。
“杨东雄、许婉夫妇,送三百年延寿兰血灵芝一份!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哗。
三百年延寿兰血灵芝!
狩虎以下服用,少说延寿三年!
无愧宗师。
出手阔绰!
到臻象境界,肯定用不着拜寿,谁让杨东雄是许容光的女婿?
直叫人大开眼界。
许氏献酒之后,方轮到长子许汉平,至此已无上酒环节,直接磕头。
许汉平送的礼中规中矩,一株延寿半年的宝植。
有落差,但不大。
长子不如小女,旁人必要议论,偏偏杨东雄地位摆着。
天上日月,孰能无睹?
此间。
许容光躬身给每个参拜者发小礼品,多为金银戒指等小玩意,孙子辈的发小红包。
大师兄杨许为外孙,未婚,故领头团拜,领得一张五百两的大银票,比亲孙子都多!
“好复杂啊。”
龙瑶趴到桌上,龙璃以手托腮。
两人头一回遇上寿宴,特来凑热闹,岂料整套流程看着就头大。
谁先谁后,全有讲究,没成亲的和成亲的亦有区别。
无聊。
梁渠笑说:“不用你们拜,寿宴开始,吃就行了。”
“坐好!”
龙娥英轻拍二人后背。
血亲拜完。
祝寿仪式顿显轻松,再上前祝寿的顺序,不是看什么辈分大小,转而为地位高低。
高的要上,低的就得顺势往后排。
“黄州知州胥万兴夫妇,赠蓝玉宝镯一对!祝许老寿星……”
“筠州知州……”
各大家主和知州唱过名。
杨许回来提醒:“师弟师妹,到咱们了。”
“师兄莫急。”徐子帅乐呵道,“话本里厉害的全最后一个上,师弟上太早,剩下来的人不好意思唱名怎么办,要是备了厚礼又不得唱名,多得罪人啊。”
“杞人忧天。”杨许挥手,“师弟送的礼旁人压根不会有攀比心,谁也得罪不了,赶紧的。”
“成成成。”
徐子帅的压轴梦破碎。
除去大师兄,师门八人借屏风遮掩绕行,顿时瞩目。
寿堂门前。
司仪吩咐礼笔记好姓名,恭敬询问。
“几位大人可要唱名?”
“不唱不唱。”徐子帅连连摆手,从二师兄指到八师弟,“我们七个全不唱,单唱我小师弟的,一定要大点声!”
话罢。
徐子帅掏出半个小锞送给司仪,手掌往上抬。
礼笔新奇。
送的什么好礼,值这般隆重?
寿礼递出。
木盒宽大,模样别致。
司仪倒识货,一眼认出礼盒是紫檀木,打开一观,一片半透明的……龟甲片?
然就在龟甲片暴露出来的一瞬间,堂内数位宗师目光齐齐投来,神情稍凝。
许容光念到昨日夜谈,前倾身子。
个别大武师察言观色,望向龟甲,直至瞧见一抹青山,怔在原地。
梁渠低语几句。
司仪双手微颤。
“公子当真?”
徐子帅催促。
“什么真的假的,我小师弟说什么,你喊不就完了?你是当铺老板么,要辨真伪?”
司仪自觉失态,再三观摩,气沉丹田,用尽毕生功力,仰头高唱。
“杨宗师亲传,大狩会头名,梁渠梁公子,送彭泽妖首元将军,幼时甲片一枚!祝许寿星,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喜至庆来,永永其祥!”
哗!
寿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