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英进了门,外头的陈玄才驾着马车“哒哒哒”走了。
“走了?怎么这么快?”乔多禄赶出来,连跑两步追出去,却也只能见马车离去的一地尘土。
“娘你不是说把这礼物捎过去吗?怎么也没叫他多等一等。”
“得了,人家这就是不想我们破费。”张爱英叹口气,陈玄不愧是做小厮的,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比自家这便宜儿子强多了。她不过就是使了个眼色,人家倒是跑得快。
乔多禄扬了扬手里的小盒子:“但这本也算不得什么破费,不过就是一包花茶。”
“行了,人家也是好心,知道我们家现在手头紧。”说着张爱英把人捞回来,“好了,既然人都走了,东西都搬进去了,你也别站这里了,回去读书吧。”
乔多禄顺从进屋,又问:“娘,我听陈玄所说,如今春风楼大获成功,客似云来,他们才送这些东西过来感谢,可我见那些礼物实在太过丰厚,便是我们那些山货再来一批也不如这个价,他们若是感谢,这是不是也太过了?”
“就是那皮蛋也值不了这些吧,再说那生意不都已经结算完成了吗?”
乔多禄说着说着停下脚步:“娘你是不是后头又跟他们做了什么生意?”
“对了,我听说春风楼如今有一道珍味,名为赛蟹黄,难道跟娘有关?”
是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产出这样多的蟹黄,也不乏舌头灵敏的,能尝出这与蟹黄的区别,所以春风楼的蟹黄也不叫蟹黄,却是叫做赛蟹黄。
张爱英没否认,这也没什么需要否认遮掩的:“既然你都听说了,那今儿天气好,我们也尝尝这赛蟹黄可好?”
于是这天中午,在二月初的暖煦阳光下,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便一人一盘蟹黄拌面,筋道的面条白生生的淋上黄灿灿的蟹黄酱,再给搅拌均匀了,那叫个鲜香扑鼻,个个吃的津津有味。
主要他们这还不像春风楼,人家的格调不一样,除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份量控制也是相当精准的,说是一盘蟹黄面,实际上就小小一份,对张爱英这种苦日子里过来的,那真就是一口的分量而已,不够塞牙缝的。可他们这自家当一顿正经饭来吃的,那分量就不一样了,当真是足足的,吃下去那叫个满足。
不过人都是要懂克制的,而且养生之道来说,吃东西也不能吃太饱,有个七分饱也便不错了。
故而哪怕还有些想要再来一盘,乔多禄还是用完一盘后就收住了手,用手帕擦干净嘴,才感慨:“娘,我现在可算知道何东家为什么会送来那么多礼物了。”
因为真的值啊!
就想吧,连他们这样的农家都能弄出来的这个赛蟹黄,它的成本能有多高?可是它却跟蟹黄比价,甚至还能更高,蟹黄啊,那是什么?哪怕乔多禄至今并没有真正吃过,可是他读书进学,除了正统的四书五经,也学诗词歌赋甚而看过一些杂书,游记杂学之类的,知道江南一带吃蟹早已成为一件风雅之事,还有各种风俗讲究。便是不谈这些,只图口腹之欲,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总应该明白吧?这样的价格差之下,得是多高的利润?这是里子,面子呢?赛蟹黄,以前从未有过之物,那更是引领了风潮,远胜从前罗家在时,这对何家来说,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经此一遭,罗家在春风楼的痕迹就算是被尽数剥离,这座早就在陵阳县城闻名的第一酒楼,彻彻底底盖上了何家的烙印。
这样的全面胜利,何家如何不该感谢他们?
张爱英也能想到这些,但她却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客气,这桩生意是早就谈完了的。人家讲礼数,我们也不该太理直气壮。”
说来,用咸鸭蛋黄做出蟹黄酱这种事,在21世纪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还是那句话,哪有那么多蟹黄入菜啊!就算有,那无良商家为了省钱,还能弄那么多真材实料啊?一只满黄的大螃蟹多少钱,要取出足够分量的蟹黄,要用多少只螃蟹,这成本能低了?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蟹黄不能货真价实,那作为一种味道一种形容词而存在就变得很正常了。
而张爱英也不是突然想起的,赛蟹黄这个想法,在她把皮蛋送给何家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
后来,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何家得了那些皮蛋,真的自己就琢磨出了制作皮蛋的法子,而且也确实做出来了,甚至还给她送了一篮过来。
那时候张爱英还以为这笔钱就打水漂了,毕竟人家自己琢磨出来了,根本用不着她提供法子。更不需要从她这里进货。
结果人家却是客客气气给她送上了五十两:“到底是张太太给了我们这方子,吃水不忘挖井人,该给的报酬我们还是要给的。”
至于张爱英要说那本来也是感谢是还人情,可是鹤轸也早就来解释过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欠人情,那完全就是互帮互助,真论起来谁给的帮助更大那还真不好说。
所以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