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田氏凶神恶煞下意识想要推搡,却在抬头看到旁边衙差的瞬间挤出个僵硬的笑脸,“差、差爷!”
对上田氏这皮笑肉不笑的脸,文夫人习惯性的心内哆嗦。
这两个月来,她已经充分见识到了这位隔房堂嫂的面甜心苦,不,面甜都是有外人才装一下,对她那就是表里如一的恶毒,她反而更害怕她露出这种笑。因为一旦这位堂嫂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她又有了折腾她的办法,她实在是被折腾怕了。
不过她咬咬牙,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已经掐进肉里,疼痛让她恢复理智和勇气:“这些东西不全是你的,你不能把那些不是你的东西带走!”
“你什么意思?”田氏眼露凶光,要不是旁边还有人,想来她已经直接动手了。不,甚至根本不用她自己动手,她可是有四个壮年儿子,随便哪一个出来动手都绝对能叫楚琴心乖乖听话。
文夫人楚琴心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能带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如果说在之前她内心只有凄苦,看到自家夫君回来之后也只能被这些人困住而什么都不能做,她甚至已经开始渐渐认命,毕竟确实是因为她没有儿子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但是在眼下,在宋里正这些人都来了,面对这些外人,丈夫没有再选择什么家丑不外扬肉烂在自家锅里的做法,忽然给了她重新振作起来
的信心,也或者不能算信心,只是在她看来,最差也就这样了,那为什么不反抗?
难道她就真的任由人欺负吗?
难道就让这一家子无耻之辈这么离开,甚至还要把她的东西都抢走?
“你不是早就把这些给我了吗?”田氏本来想说的更难听,被一众衙差包围却也只能尽量委婉,只不过那皮笑肉不笑就显得更加阴阳怪气,“再说,这些衣服什么的都是我穿过用过的,难道你还要拿回去穿?”
楚琴心脱口而出:“我就是不穿不用,我全都扔了烧了也不给你!”
“你!”
田氏气得脸色涨红,那一丝假笑再也维持不住。
最终,这一家子全都阴沉着脸如丧考妣被赶出了文夫子家里。
“宋里正放心,既然是你们村里的夫子,那便都是朋友,以后这边兄弟也会看着点的。”
这话声音不低,没有走远的田氏一家子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点小九九也被吓飞了,脚步都走得更快,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再加上一行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阴沉,看一眼就让人直接避开。本来有些听到动静想来看热闹的人,都赶紧缩回了脑袋藏进了院子。
“嗐,这一家子恶客总算是走了。”
“想不到这个文秀才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还请动了差爷。”
“赶走了也好,我们这巷子住的都是老实人,那一家子什么人啊,简直祸害。”
邻居们各自议论的声音没人听到,把田氏这
一行人打发走,文夫子就和宋里正一道又客客气气送走了衙差。
本来按照礼数应该留人下来吃顿饭的,哪怕现在家里不方便也该去外头好好招待一场的,但这不是临近年关嘛,衙差其实也忙,越是年节时候越是热闹,各种小偷小摸的事儿不少,官府中人防火防盗啥的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人家肯来走这一趟是真的看重人情,但多余的客套在这时候就用不上了,人家回去还有正事。
把外人都送走了,宋里正带来的人帮忙收拾整理,被田氏那一家子过来糟蹋的跟个猪圈似的房屋很快就能住人了。
不过宋里正想想还是出口提醒:“文夫子,今日这一件事你若不嫌我僭越,那我便再多说一句,如今你们夫妇独居于此,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安全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换个地方。至少暂时换个地方。”
就田氏那一家子的土匪行径就可以看出文氏宗族的丑陋,今日是这些乡下的亲戚来闹事,说不一定明日就是城里那些族亲来闹了。人家说只生了女儿的人家总是被吃绝户,而文夫子夫妇甚至连女儿都没一个招赘都不可能,那更是名正言顺被吃绝户的存在。到时候宗族大义的帽子扣下来,他们夫妻俩才是活一辈子还没死就要给人做嫁衣了。
别以为都在城里的就有多好,之前可能还要点脸,但有了田氏这一出开先河,多的是人就会
跟着动心思。到时候别说衙差其实并不可能真的经常往这边来盯着,就算是真的来了,许多不要脸的人还未必就会像今日这般好打发。
文夫子并不是那种忸怩之人,既然家中这些事情都已经让人看到了,甚至还承了对方的情,他就不会又在这时候觉得对方多管闲事。听到宋里正这么说,他也点头:“我其实也有在想这个事,只是如今年节将近,想要出去找房子怕是不太容易。”
就算是留宿客栈,这会儿许多客栈也并不是都还完全开放的。大家都要过年呢,哪有那么多人手。